下属们的劝慰抚慰了杨季兴的不安,他靠在椅背上:“你们说的也是,我在吏部耕耘数十载,谁人能越过我去?”
张宇林也说:“杨兄,你别怕,我也会在一旁助你的。”
只是张宇林话刚说完,管家就颤着声说:“老爷,还有,宫里来人还说了,他说内阁学士和一众吏部官员都在尚书府内,他便不多跑几趟,顺便说了,这些官员也被撤职了。”
张宇林刚刚还泰然自若,现在轮到自己被撤职了,也坐不住了:“什么?你莫不是在框我?”
其他在座的官员也纷纷围了上来:“怎么可能都撤职?要是我们都走了,吏部可还有谁来管?”
“大人们,这可是千真万确的,我亲耳听到宫里来人说的,而且,他还说了,现在皇上颁布新政,所有空缺职位均可自荐,无论你原官职是什么,只要认为自己能胜任,便可自荐,就算是......”
管家看着杨季兴吞了口口水:“就算是吏部尚书也可自荐。”
管家这话一出,在场原本十分愤慨的官员们都安静了下来。
“还有,他还说,现在户部尚书已经由户部员外郎张丛担任了。”
管家这句话就像是一个炸弹,在所有人心中炸开。
张丛是谁他们可都知道,出身贫苦,没有关系,只是个小小的从六品小官,平日里唯唯诺诺,根本就没有人注意的从六品小官,现在竟然一跃成了户部尚书!
这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竟然就这么简简单单实现了?
众人眼神炙热了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要是张丛可以,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不用再看着上面的眼色往上爬,不用再讨好其他人?只需要去自荐?
杨季兴看着不说话的众人,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你们可不要相信这个女人的花言巧语,她这是在破坏我们之间的联盟!你们可要冷静下来!”
但是,没有一个人听他的话。
杨季兴之前能呼风唤雨,不就是因为他吏部尚书的身份吗?但现在,他的身份没有了,他被撤职了,而他们,有成为他的机会......
“大人,我忽然想起来,我家中还有事情,内子让我今日早点回去,就不多久留了。告辞。”一个人先开口离开。
有了一个人站出来,其他人纷纷提出要离开,他们怕,要是去慢了,那些好的职位就没有了。
到了最后,剩下的人都不跟杨季兴辞别了,只管扭头急匆匆地离开。
杨季兴被气得面色铁青,一把把手里的茶杯掷在地上:“混账!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
“额,杨兄,我也想起来,忽然家里有些事情,也就不久留了。”没想到张宇林也坐不住了,也不顾跟杨季兴的交情,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看着一瞬间就空荡荡的厅堂,杨季兴心中才忽然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他怕了,他真的怕了,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她轻而易举就瓦解了自己。
杨季兴急匆匆地起身对管家说:“快,快备车,我要去宫里见皇上!”
当林霄的口谕传遍京城,那些原本称病在家聚在一起看林霄笑话的小团体们,忽然就这么被瓦解了。
低等级的官员纷纷离开顶头上司的家,往皇宫跑,他们要去找暂居在宫中的李穆阳自荐。
而高等级的官员们,也坐不住了,他们自持身份德高望重,可是在权力撤销的那一刻,他们感觉到了害怕。
是的,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们,害怕了。他们害怕那些原本还在自己脚下卑躬屈膝的下人们忽然取代了自己,他们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权力都是皇帝给予的。皇权可以给予你权力,也可以收回给你的权力给别人。
于是乎,这样两拨人热热闹闹,拥拥挤挤地全都出现在了皇宫门口。
这下子,平日里的尊卑有别已经不起效果了,现在,大家都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究竟谁才是站在上面那个,还不一定。
但林霄显然不让他们好过,皇宫谢绝入内,如果有想要自荐的官员,请在明日早朝的时候,在朝堂上找李穆阳。
原本潮水一般挤在皇宫门口的马车们又如同潮水一般退去,他们也无心聚会了,毕竟,现在每个人都是竞争对手,只等明天早朝,便能见分晓。
那些官员纷纷天还没黑透就洗漱睡觉,他们明天早上一定要抢在那些人之前跟李穆阳自荐,能否青云直上,就靠这一回了。
他们激动地想着,结果反倒是了无睡意了。
睡不着的还有那些身居高位者,有许多人对他们的位子虎视眈眈,他们开始后悔了,后悔没有听林霄的话,而是装病不去上朝。
第二天。鸡还没叫,进宫的马车已经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