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王妃对他旧怨极深,也许会和怀王妃做出一样的选择,不让他轻易死去,而是以长久地折磨他为乐。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总之系统无法观测到定王之死。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定王并未死在那场乱局之中呢?
换言之,系统预言的时间界限,是否恰为这场乱局,亦即本朝最终宣告覆灭的时刻呢?
系统,亡国系统。
穆归衡此前为什么忽略了这个名称?
如果它存在的意义就是注视着本朝走向覆灭的结局,那么它如愿以后,又该何去何从?
是更换宿主,继续祸害下一个王朝的继承人吗?还是恩怨两清,就此消逝于茫茫天地间呢?
穆归衡有一种预感,答案正是后者。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它的观测能力为何时常失效,因为系统无法观测它自己“死亡”后的世界。
倘若真是这样,穆归衡就很有可能在那场朝代更迭的乱局中活了下来。
不论还能活多久,未来何去何从,至少他有机会摆脱旧的“宿命”。
穆归衡想起昨夜的梦里,未来的他曾说现在的他“杞人忧天”。
忧的是什么?不就是这团剪不断,理还乱的糟心事么?
既然如今已经渐渐想通了关窍,穆归衡便抛去了许多忧思,走路的步伐也变得轻快起来,终于有了点他这个年纪应有的少年朝气,不再那么苦大仇深了。
石涅瞧着他有些反常,问道:“殿下,咱们这是去哪呀?”
穆归衡唇边挂着微笑:“去看江姑娘比武招亲。”
说完又暗道一句不好,他对石涅如此和颜悦色,岂不是又违反了系统规则,要受惩罚了?
可是他停下脚步等待许久,也没有等来熟悉的痛感。只听到石涅不敢置信的碎碎念,有些聒噪。
怎么回事?穆归衡想,系统今日没睡醒么?
“老夫从不睡觉。”系统的声音忽然响起,“不罚你,是因为现下没这个必要了。”
穆归衡这便反应过来,系统一直在听自己的心声。也就是说,它也听到了自己方才那一连串推测。
于是穆归衡向它确认道:我的分析可有谬误?
系统长叹道:“无误。”
穆归衡又问:你不罚我,是因为我这个太子已经不废而废,无法再影响本朝的兴亡了,对么?
系统呵呵一笑:“既然你的命运已经更改,将来注定要手刃新帝,那咱们就是朋友了。老夫为何要折磨自己的朋友呢?”
它顿了顿,声音中的笑意旋即消失不见:“不过老夫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如果你无法在规定时限内完成【手足相残】的任务,老夫仍旧不会对你手软。”
穆归衡冷笑一声,用心声回道:做您老人家的朋友,门槛可够高的。
系统没有回应,大约是懒得与他废话。
石涅见穆归衡只顾着发呆,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急得都要抓耳挠腮了,追问道:“殿下,殿下!您不是拿我开涮呢吧?咱真要去看江小姐比武招亲啊?”
穆归衡回过神来,嗯了一声,拔腿便走。
石涅心里七上八下,跟在他身后快步走着。
行至擂台附近,穆归衡竟然径直向茶馆走去。熟门熟路,完全不像第一次来。
上到二楼,陶瑛她们尚未赶到,穆归衡便自顾自坐在了老地方。
石涅心里越发没底,假笑着问道:“殿下,您怎么坐这了?”
穆归衡故意挑了挑眉,看似不悦道:“怎么?这位子金贵,本宫坐不得么?”
石涅连忙解释:“不不不,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位置是林庄主家堂弟订下的,您……哦!卑职知道了,一定是林庄主邀请您来的吧?”
问题一出口又觉得不对,太子在府中闷了这些日子,也没见林庄主上门拜访过呀?
穆归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偏头看着他,一抬下巴道:“你也坐吧。”
石涅急忙摆手:“殿下说笑了,卑职怎能与您同席而坐?那也太没规矩了!”
“怕什么?”穆归衡仍然直视着他,幽幽道,“又不是没有同席而坐过。”
石涅心里一沉,眼前太子的身影渐渐与林晏秋的“堂弟”重合。
穆归衡问店小二要了一壶清热祛火的菊花茶,把玩着手中瓷杯,对石涅和善微笑道:“怎么,本宫摘了面具,你反而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