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好。”江御暮的最后一丝担忧也已解除,“从今以后,江连镜便可正大光明地出入自家院门了。”
……
是夜,江府,一只信鸽从书房窗户探出脑袋,悄然飞离。
江淮照坐在桌边,盯着信鸽飞远的方向说道:“今日席间,我没忍住对太子说了两句气话,陛下很是不悦。我本以为自己犯了个错误,没想到歪打正着,竟为你的新计划做了铺垫。”
说完又叹两句可惜,他们费心筹谋那么久,眼看就能把江御暮推上太子妃之位。却没想到太子铁了心不愿成婚,这条路从一开始就是一条死路。
江御暮坐在他对面,平静道:“祸福相依,换条路走也有好处,至少我不用在后宅、后宫虚耗太多时光。只是……”
说到一半,江御暮抬眼看向江淮照,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江淮照知道她的顾虑,温言宽慰道:“无碍,不就是把我的‘死期’提前了几年么?反正也不是真让我去送命,有费大姐的假死药在,我还能体验一番长公主当年金蝉脱壳的滋味呢。”
江御暮冲他笑笑:“嗯,那就尽快开始准备吧。”
咚咚咚,敲门声适时响起。
“爹,你找我?”门外传来江连镜的声音。
“进来吧。”江淮照整了整衣冠,摆出一副严父架子。
江连镜一进门就看到江御暮也在,隐隐觉得今晚这次谈话不太寻常。
“坐吧。”江淮照以眼神示意位置。
“是。”
江连镜乖巧坐在江御暮右边,用胳膊肘轻轻顶她一下,成功吸引来她的目光后,用口型无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江御暮没有回答,右手从桌下向右探去,在江连镜左手上写:问爹。
不过“爹”字才写了个“八”,江淮照就问他道:“你在外头的客栈住了这些日子,家里的事,可都有所耳闻吗?”
江连镜只操心一件事:“听说今日陛下有意赐婚,却被太子当众拒绝了?”
江淮照不悦一哼,唇角向下撇去:“太子又算得什么良配?还挑三拣四上了!这门亲事,我们江家还不稀得攀呢!”
江连镜一惊,尽管他打心底里认同这番话,却还是劝道:“父亲慎言!”
语毕起身去关紧窗户,一颗心怦怦直跳。奇怪,父亲平日并不是这样不谨慎的人啊,怎会不知祸从口出的道理?
江淮照似是余怒未消,接着放话道:“既然太子当众打了江府的脸,我便要当众打回去!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知道,是他穆归衡配不上我的掌上明珠!”
江连镜听得眉头紧皱,双目圆睁。完了完了,父亲这是被气疯了呀!怎么越说越往诛九族的路上偏去了!
他知道自己拦不住父亲,只能用胳膊肘一下一下地催促江御暮,让她出言规劝一番,父亲平日不是最听她的劝告了吗?
谁知江御暮也一反常态,火上浇油道:“都听父亲安排。”
江连镜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用力揉起太阳穴来。
“爹,您到底想干什么啊?”他苦着脸问。
江淮照郑重其事道:“让你姐姐比武招亲。”
“什、比武、啊?”惊骇之下,江连镜已经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江淮照还不罢休,补充道:“擂台要搭在闹市,越高调越好。连镜,此事便交由你去办了。”
“爹,您先冷静冷静。”江连镜抬高声音道,“太子虽已拒绝赐婚,但陛下只说此事容后再议,并未直接收回成命。江家若在此时高调招亲,岂不是公然与陛下对着干吗?”
“是又如何?”江淮照理直气壮。
江连镜只觉一切都乱了套,难以厘清根由,不解道:“爹,当今圣上是什么脾气,您还不知道吗?容我说句不好听的,您这不就是——不就是找死吗?”
江淮照面不改色:“对,是找死。”
江连镜大为震撼,一句质疑之语刚顶到嘴边,还没发出声音,总算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爹,您说的找死,不是真死吧?难道有什么别的意图?”他压低声音,试探着问。
江淮照见他终于开窍了,这才收起严肃的表情,与江御暮相视一笑。
江连镜见状长叹一声,仿佛卸下了心头千斤重担。
“哎呦,吓我这一大跳。您二位就行行好,告诉我一句实话吧,咱到底图什么呀?”
江御暮引导着问道:“如果要你避人耳目,把满满几大箱,共十二万两黄金偷运出京城,一路该如何躲开各项盘查?”
江连镜想了想,答道:“换成银票,随身携带?”
江御暮摇头:“都说要避人耳目了,你去钱庄换来这样巨额的银票,难道不引人怀疑么?”
“等等。”江连镜好像突然抓住了这个问题的关键,“十二万两黄金?”
费红英治好了太子的顽疾,所得赏金不正是十二万两吗?
“难道……你们打算用棺材避开盘查,偷偷运走那些黄金?”
江御暮对他的回答很满意,露出一个微笑。
江连镜还是不解:“即便如此,父亲也不必亲自涉险啊,就不能找几个信得过的人,佯装扶柩归乡吗?”
江淮照笑叹道:“傻孩子,这不过是个开始,后面的路啊,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