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穆归衡总觉得此人这段话矫揉造作,有佯装坦荡,借此骗取女儿家信任之嫌。
扭头看看江御暮,她似乎完全没有同样的感受,反而面露赞许之意,彻底放下了防备。
唉,这叫人如何不担心?万一被骗了可怎么好?
想到此处,他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以示提醒。
江御暮却像没有理解他的暗示,对费红英说道:“无碍,我许你起卦。”
穆归衡紧紧盯着费红英,生怕她整出点什么幺蛾子。
可惜世间之事,总是怕什么,来什么。
费红英这次一改常态,对江御暮提议道:“此类情由复杂之事,用铜钱起卦未必能算得准确。江小姐若不介意,贫道可以使用另一种方法。”
穆归衡竖起耳朵,与江御暮异口同声道:“什么方法?”
不光他好奇,江御暮也是真的好奇——早先对戏时,没有换新方法的这一段台词啊?
费红英看出了她的疑惑,冲她狡黠一笑:“测字。”
虽然那表情一闪而过,却还是落入了穆归衡眼中。
在他看来,那显然是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近乎暗送秋波,委实失礼!
江御暮压下心头疑惑,说道:“好,我去书房取纸笔来。”
“不必如此麻烦。”费红英阻拦道,“直接在贫道手上,随便比划几个字便可。”
语毕,她向上摊开手掌,伸到江御暮前方。
穆归衡神色微变,心道终于看穿了此人的把戏。
测字测字,测甚鸟字?还不是为了趁机揩油,占姑娘家的便宜么?
他想出言劝阻,可是喉头一哽,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合理的说辞。
此刻眼前若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女子,他都能以“男女授受不亲”之由相劝。
偏偏江御暮与他一样是异世来客,不同之处却在于——她那个朝代并不看重男女大防。
他这厢迟疑之际,江御暮已经抬起手指,在费红英掌心写下了三个字。
“别改戏。”
费红英憋着笑,假作苦思状,半晌后道:“有些眉目了。还请江小姐也摊开手掌,让贫道在您掌心画个符,届时再测一字,便可得解。”
毫无疑问,这段话也是她现改的台词,江御暮拦也白拦。
穆归衡听到此语,终于忍不住开口,阴阳怪气道:“方才你还说,问一事不宜起两次卦。眼下同问一事,怎么还要测两次字呢?”
费红英随机应变:“太子殿下有所不知,用不同方法问事时,行内规矩也各有不同。”
说着,她已飞速在江御暮手中写下一句话——
“太子在吃醋。”
江御暮这才明白,原来费红英临阵改戏,就是为了帮自己试探穆归衡的心意,借此判断她们的计划能否加速推进。
“符画好了,江小姐,烦请再写一次字吧。”
江御暮想了想,在她手中写下:“欲速则不达。”
费红英会意,于是不再擅动,仍老老实实地按照先前约好的台词往下讲。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佯装恍然大悟,“看来,只要找到令弟的下落,便可祛除太子殿下的心病了吧?”
穆归衡本以为费红英在故弄玄虚,没想到她竟能一语中的,实在令人疑惑。
“江姑娘,你都写了什么字?”他忍不住问。
江御暮一脸真诚,答道:“第一次写了我的名字,第二次写了‘唐宋元明清’五个字。”
穆归衡质疑:“只是这样,便能算出内情么?”
费红英答道:“正是。”
穆归衡疑心难消:“你倒讲讲,这几个字如何拆解、如何分析,才能解出你方才所说的答案?”
费红英故作高深:“天机不可泄露。”
江御暮俨然毫不怀疑,握住她的手请求起来:“道长既有如此神通,可否帮我算一算,舍弟如今身处何方?是否平安?”
“可以是可以,不过……”
费红英轻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同时将目光转向穆归衡。
“这一次,就要请太子殿下相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