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俊朗挺拔的身影从两位年轻女孩儿身后掠过,形同老鹰要扑进兔子窝儿,着实把她们都吓得不轻。
好在东菱手脚麻利,忙将小笙往身后隔开,对来者福了福礼:“羡五爷好。”
韩府开宗老爷与老夫人都已仙逝,膝下育有的三子二女,两位女儿皆进宫做了贵妃娘娘,剩下便是长房韩鼎元,二房韩鼎中,与三房韩鼎守。
却说分家的时候,长房继承了韩老国公大部分的家产,二房则袭承爵位,家族里的家主也由袭爵的韩鼎中担任。
于是这里便遗留了一个相当悲催的历史陈年旧疾,分家产时财、权都被两位哥哥占了去,懦弱无能又无功名的韩鼎守并没有得到太多好处。
可老子支棱不起来,他的儿子们倒是很争气,这位羡五爷正是三房的嫡次子,韩羡。
因家主的子女不入宗族次序,韩望、韩誊可单独排序,国公府内称大爷、二爷。但长房与三房的孩子,则是拉通连贯了来按年龄排序的。
是以羡五爷比誊二爷,还要大个一两岁。
小笙艰难的将他们错综复杂的宗族关系,慢慢捋了个遍,才摸清原来韩羡是韩誊三叔家的堂兄。血缘关系应该是很亲近的,但人亲不亲近就不知道了。
只见韩羡瞥过小心翼翼的东菱,心中不禁冷笑,二房的人果然都拿三房当贼防呢,连个婢女都对他如临大敌的模样,他有这么可怕吗!
且说韩羡生得俊丽,容忍大度地问道:“你不去服侍二伯母,在这儿做什么。是了,这位是哪房的妹妹,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他说的是小笙。
难道是谢氏娘家那边的女眷?今天韩望与观文殿大学士家的大姑娘相看,他舅舅姨妈那边自然也要过来人帮忙掌眼。
盛林园坡上坡下,湖池水畔,到处都充满女孩儿们的欢声笑语,他都躲着走了,竟还是撞上一两个。
也是算他今天不走运。
不过这姑娘生得倒是窈窕纤细,肌骨匀称,看神态像个不沾世俗的清奇美人儿。
小笙侧了侧身子,看向一旁摇曳的蔷薇花枝,将纨扇轻轻挡在脸上,挡住大半日光,也顺便挡住韩羡直白的视线。
这却道是犹抱琵琶半遮面,韩羡并没有克己复礼执行君子非礼勿视那一套,而是盯着小笙看了好半晌。
东菱忍不下去了,提醒道:“羡少爷!这是二爷的朋友,夫人下帖请来观看马球会的。”
换句话说,是二爷很看重很看重的人,你的眼睛最好有礼貌一点!
韩羡头脑灵活,很快就明白其中关壳,他不疾不徐将视线挪开,同小笙的一起,放到那些鲜艳可人的花朵儿上,挑唇嘴角缓缓勾起:“原来是弟妹啊。”
这不轻不重的声调扬着尾音儿,似调侃,似戏谑,还有几分看不起人家女孩子的意思,不论怎样都十分无礼!
东菱制止道:“五爷,您别乱说,顺风的话飘得满园子都是,到时候想拉都拉不回来!夫人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小笙低垂着眼眸不理他,东菱同样也感到很头疼,三房的人她们是一贯不大招惹的,没得惹麻烦。
好在韩羡似乎有要事在身,说完这些便拔腿走了。
东菱这才拉着小笙,从右边的小径往盛林后园去。
谁知等两个女孩儿一转身,韩羡便从葳蕤茂密的植苁里转出来。
他适才只顾着欣赏那姑娘的美貌,倒是忽略一个问题,她的眉眼倒像是在哪儿见过。
虽不是十分清晰,但确实很熟悉。
韩羡又不是不知道韩誊的德性!一向荒诞无稽,多离经叛道的事都干得出来,十二三岁上也是个张狂二世祖,只不过这几年人大了,性子收敛了几分。
他看中的女人,想来也不是出身什么高门显贵,诗书世家。
不然,怎么让东菱随行左右,连自家贴身婢女也没带?要么就是没有!
想到这里,韩羡脑中情不自禁又浮现适才那少女的一颦一笑,乌黑的云髻,白皙圆润的耳珠跟宝玉似的,因攀爬石阶胸口微微娇喘起伏,皓齿明眸不经意扫了他一眼,为了躲避自己的审视便假意看向别处,轻眨的眼睫像一柄精致的羽扇。
美是美得令人心头发颤,就是少了几分养在深闺的娇怯,多了些疏离与冷漠。
可这样的不才更得趣?没有高贵的身份,没有显赫的母族撑腰,一旦掉进甜言蜜语的陷阱,亦或进到国公府这样的深宅大院,男人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她就怎么拿捏她。
难怪韩誊会喜欢。
恐怕换做任何一个有孽根性的男人都会很喜欢。
他站在的是迎风坡,因为伫立良久,难免引起别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