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紧扫把的手微微颤抖,她抬眼看见了自己桌上的笔洗。里面装着洗毛笔的脏水,还没有来得及清洗。
她抓起笔洗,给笑容满面的周定富兜头淋下。
“滚!再有下一次,送你进公安局。”
周定富被泼了一身脏水,嘴巴里还进了不少。他呸呸吐着脏水,大声骂着脏话:“你这个小X货,送给老子摸,老子都不要。”
可能这里的动静太大了,彭城走了进来:“这是怎么了?”
邓思诗看见彭城,捂住脸跑了。陆青予低着头,一言不发。
周定富恶人先告状:“彭经理,这就是你选的副主任,她冤枉我!还泼我一身脏水。”
“你好意思说!”陆青予愤怒地吼道。
“你本来就冤枉我!”周定富狡辩着。“我好好和邓思诗商量做花瓶的事儿。她不分青红皂白就给我泼了一身脏水,还说我欺负她。天地良心,我儿子都要十八岁了。我为什么要欺负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你简直是颠倒黑白,明明是你,明明是……”陆青予没法说下去了,这些都是邓思诗的清白啊!
“明明是什么,你倒是说啊!”周定富才不在乎别人的清白呢!到手的鸭子跑了,他巴不得坏了她的名声。
彭城这根老油条,一听就猜到大概发生了什么事。
“哎哎哎,别说了别说了!大家各退一步嘛。周师傅是想和邓思诗说工作上的事。青予误会了嘛,所以手快了些。
哎呀,周师傅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了。你衣服脏了吧,我还有件备用的,全新,送给你穿。青予,来,给周师傅道个歉。”
彭城尽量打着圆场!
陆青予才不买他的账,她啪嚓一声掰断扫把杆,咬牙切齿地说:“我警告你!别打我姐妹的主意,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说完威胁的话,她扔下扫把下楼找邓思诗去了。
彭城尴尬地笑着:“那今天委屈周师傅了,您先换衣服回家。我回头和两个姑娘谈谈。”
“哎!不用了,我也犯不着和小姑娘一般见识。”周定富拧干衣服上的水。“就当我被狗咬了!”
彭城轻言细语安慰了两句,送周定富下了班。
陆青予找到邓思诗的时候,她一个人躲在女厕所隔间,低声哭泣。
“思诗,我来晚了。”陆青予靠在隔间外面。“他,有没有欺负到你。”
邓思诗组织了下语言,尽量平静地说:“你来得不晚,他只拉了我的手,搂住我肩膀,还没来得及做别的。只是,我不知道明天怎么面对他。”
说完,邓思诗又哭了,语无伦次。
“我,我该怎么办,我不想辞职离开工坊。我舍不得你,舍不得大家。但是,我害怕,如果他又这样怎么办?你不在,我没有勇气,我,我……”
陆青予也觉得无力,女孩子遇到职场骚扰,反抗不是,忍也不是。如果邓思诗是殷丽就好了,她的力气大,任谁占不了她的便宜。
“思诗,有主意了!我们现在三个人做四个花瓶本来就有点忙不过来。明天我找彭经理申请调殷丽姐姐在我们车间帮忙一阵子。让她陪着你,周定富绝对不敢欺负你。”
邓思诗从隔间走了出来:“可丽姐也不能保护我一辈子。”
“先让她保护你,你看看她是怎么反抗的,以后你就知道怎么处理了。”
陆青予拉着她的手。“周定富这种小人,欺软怕硬。只要狠狠反击一次,他以后就再也不敢了。”
邓思诗擦干眼泪:“嗯,我试试。”
“那我陪你回去拿东西。”陆青予帮她整理好衣物,送她回车间,再送她到车站。
周定富早就离开了,彭城在车间等陆青予回来:“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她把白天看到周定富靠近邓思诗套近乎,晚上调戏邓思诗的事讲了一遍。
“这还是我亲眼看见的,我没看见的时候还不知道他对邓思诗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这回轮到彭城叹气了,他非常沮丧地说:“周定富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啊!人怎么能变成这个样子呢!
你做得对,我明天就让张少坚把殷丽送过来,就说来帮忙的。一个人不够,我再把章同也调来。这样你的帮手多一点,大家做起来也快一些。你现在要抓紧把花瓶做出来,上级等着创汇呢!”
陆青予点头答应了,她送走彭城,开始做自己的荷花瓶。
相比自己以前做的所有器物,这件作品是最大的、最复杂的。光是背景中的如意纹,就已经做到眼睛都酸了。
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设计了一个这么复杂的作品啊!
自己给自己挖坑,自己跳进去还得自己埋!没天理啊,没天理。
可想到许美华的鼓励,陆青予咬咬牙又开始了掐丝镶嵌,反复工作着。忘记了吃饭,忘记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