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完这一通,符伊年发现对面的齐洁母女两个也开始吃饭,她们没有买盒饭,吃的是自己带的卷饼,一只充当水杯的罐头瓶里接满了热水,母女俩正就着热水在嚼饼。坑你是饼已经放凉了变得硬了,虽然已经就了热水,大人还好,小孩儿吃起来十分费劲。
符伊年看了后,想了想,从网兜里又找了两个茶叶蛋出来,放到她们那一侧的小桌板上,“齐姐。”
齐洁看到两个茶叶蛋下意识就是拒绝,符伊年立刻摆手,“给孩子添个菜。”
齐洁闻言低头看了眼女儿,小姑娘正用力咀嚼着刚在热水里泡过的饼,而且很搞笑的用左边牙齿嚼就闭左眼用右边牙齿时就闭右边的那只眼。
齐洁到底心疼女儿,收下了。接着哄着女儿又喝了一口水,然后把装了热水的罐头瓶子拿过来,把剥开的茶叶蛋放进去泡。
别问符伊年为什么不给孩子吃她的盒饭,她只是普通人,不是乐山大佛,发善心要有分寸。
吃过午饭漱了口,又接一杯水慢慢喝完,再上一次厕所,符伊年就脱了鞋子扯开被子躺下睡了。
老实说,下铺是有好处,可以占用小桌板,还不用爬上爬下,相对来说非常方便。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缺点,是比如现在,一直在窗口坐着的哪位男同志要上去了,自然要踩在她的床铺上借力。当他把鞋子脱掉的时候,符伊年屏住呼吸,并悄悄地将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自己的鼻子。
还有就是,当火车经过铁轨连接处时,会产生非常强烈的震动并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还是比较扰人的,不过习惯了也就无视了。
符伊年翻个身面朝里面,准备睡一个午觉。不然干嘛呢,又没有手机,也不能一直同陌生人聊天,万一话赶话地说错什么就不好了。若是看书的话,实在时因为火车晃动太大了,晃得好像书上的字要跳从纸张上跳出来似的。
而此时,符伊年的身后,之前泡在罐头瓶里的茶叶蛋已经被齐洁取出来给小女孩儿吃了,但是她并没有将凉掉的水倒掉,反而又去接了些热水调成了温的,然后就着水里的酱汁——从茶叶蛋上泡下来的——吃完了两张饼。
饭后,齐洁也像符伊年一样,给自己女儿漱口、给她喝了一点水、带她去了一次厕所,回来就安顿她在卧铺上躺下睡了,自己则是在窗口的凳子上坐下,等到孩子睡熟了,才将她抱到铺位的下半部,自己侧躺下,并用腿挡住孩子免得她翻身掉下来。
齐洁并没有睡着,她正通过火车小桌板下方的空隙看向符伊年。齐洁能感觉到,小姑娘说得话不全是实话,她并不介意,保有戒心总比被人一眼看清好。
齐洁只是觉得,这姑娘很大方,倒不是因为她给了两个茶叶蛋那种慷概的“大方”,当然她的家境肯定不错,看她手上那只飘了的女士手表、还有犹豫都不犹豫一下就买了一份盒饭就能猜到,这是一个在物质上比较丰富的姑娘,可是在她的身上,齐洁并没有看到傲慢、自大。
齐洁说的大方,是一种为人处事的态度“大方”——此时如果有个东北人,一定能理解她说的“大方”——那是一种从容淡定、开阔平和的心境和态度。
这种心境和态度使她整个人看起来就让人喜欢、想靠近。
齐洁心想,若是自己有这样的心态,就不会刚下乡就惶惶不可终日,也就不会在对方只是示好了两次就像抓了救命稻草一般同意成婚,最后甚至差点连高考都没能参加了。
齐洁看着符伊年脑后的马尾辫,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在心中暗下决定:自己大概永远也学不会她的心态,那就努努力,创造更好的条件,然后培养自己的女儿,还有肚子里这个。
还在睡着的符伊年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成为了“别人家的孩子”。
符伊年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四点钟才醒来,而且还是被憋醒的,迷迷糊糊中起身,差点从窄窄的铺位上掉下去,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是在火车上,然后才穿上鞋子奔卫生间去。
待她放完水去洗手台洗手的时候才算真正地清醒过来,看着镜子里乱糟糟的头发,符伊年抬手将脑后的皮筋扯下来,以手当梳拢了两下头发,在脑后编成了一根辫子。
回到自己的铺位上坐下,看到枕边的挎包,符伊年惊出一身汗,刚刚睡得迷糊,连背包都忘记了,幸好没出意外丢失物品,不然可就麻爪了。
*
“营长,换个班,今晚我留在办公室值班吧。”下班之前,祝镕来到营长办公室同他商量。
本来这种换班很寻常,基本都会同意,尤其祝镕从来都是被人找换班,这还是他第一次找别人换班。他以为营长一定会同意的,却不想,营长连理由都没问一下,直接摇头不同意了。
祝镕:???
营长看着他不解的神情,笑了一下,抬手递了份文件给他。
祝镕接过来看了一眼,也乐了,这可真是,刚打瞌睡就递枕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