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是,可是这不是我的通知书啊!”符伊年简直要哭了出来,语无伦次地说:“我没报这个学校啊!”
这下子,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大家都是有些阅历的人,但是谁都没听说过情况,学生根本没有报考竟然还发录取通知书。
太匪夷所思了。
“是不是学校搞错了呀,”这时有人提出可能,“你打开信封看看,有没有电话号码什么的,要不打个电话去问问?”
这位同志是知道符伊年的,符工程师的女儿,父母都没了,很可怜,现在遇上这样的事,就想着要不要帮一下。
“你可以去厂办借个电话问问。”
符伊年暂时没有别的办法,就听从他的话,先把信封拆开,取出里面的纸张。一共三张纸,第一张是录取通知书,似乎是从一张纸上撕下来的下半部分,上头一个骑缝章的一半,写着“业大学”,盖在编号的位置;下面两行居中位置用大一点的字体分别写着“北京农业大学”“学生入学通知书”。
再下面就是正文:符伊年同志,经学校录取,北江省高校招生委员会批准,你入我校经济管理系农林经济专业学习,请于一九七八年四月十五日到十七日,持本通知到校报到。
然后落款是:北京林业大学革命委员会,一九七八年三月一日。最后一个学校的公章盖在上面。
第二三张纸是都是入学报到时的注意事项,包括报到时所需文件证件照片、党团关系如何转入、户口和粮食关系的转移、工资的转移以及须携带的个人物品、到达学校的交通方式。
注意事项的末尾,写了学校的具体地址和电话号码,不过号码只是总机号码,要询问招生事项,大概还是要转机,这样的话通话时间就长了。
“我明天去邮电局打电话问吧,”这个时候的符伊年已经渐渐找回了理智和思维,逻辑开始清晰起来,“这通电话估计时间短不了,还是不要去占用公家电话了。”
众人听了纷纷夸赞她懂事有分寸。
符伊年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对众人点头示意后转身回了家。
*
这个晚上符伊年失眠了一整晚,从天黑睁眼到天亮,第二天早早地就携带好所有证件和资料,出门去了邮电局等待,打算等开门就第一个进去。
早上八点钟。符伊年来得早,而且这时候人们写信交流多过打电话,因此邮电局电话厅门前只有她一个。时间一到,大门从里面打开,符伊年一下子就冲了进去,找到最角落最安静的那部电话机。
手按在话筒手柄上时,符伊年深呼吸了几次,稳了稳心神,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想要说的话和提出的问题,然后才拿起话筒,拨出那个背诵了一整晚已经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嘟、嘟、嘟……这每一声都如同鼓槌,敲在符伊年的心口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太早工作人员还没上班,电话响了十来声都没有人接。
符伊年垂头丧气地将话筒扣回去,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来,打算一会儿再拨一次。
五分钟后,符伊年再次拨出刚刚的那个号码,这次为了确保自己拨出的号码是正确的,符伊年找出录取通知书,重新看了一遍报到注意事项页尾的那个电话号码,确定自己真的没有记错,然后才拨号。
这次不再是“嘟、嘟、嘟”的等待接通声,而是连续的“嘟嘟嘟”的声音,似乎电话占线了,十几秒后,电话自动挂断。
符伊年对着话筒运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放下话筒,继续等待。
《曹刿论战》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经过两次电话都没能拨通,符伊年已经丧失了继续质疑和询问下去的勇气,她甚至生出了要不要就这么算了的想法。
可是转念一想,凭什么啊,若是她落榜了就算了,可是现在竟然给她塞进另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学校,而自己原本的录取通知书却不知被谁用什么法子抢了去,这口气,实在是吞咽不下去的。
第三次拨号,这次电话通了。
这个号码是总机号码,符伊年同对方说想要找一下招生办公室的人员,有些录取同书上的问题想要询问。
接线员态度很不错,请她稍等一下,就将电话转了过去。
“这里是北京农业大学招生办,请问你是哪位,有什么事情要咨询吗?”
符伊年不打算客套,直言不讳:“您好,我想问一下,录取通知书会不会出错?我没有报考你们学校,却收到了你们的录取通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