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伊年拒绝了接班唐致清的工作,选择将岗位出让给刘主任的外甥女,理由就是刚刚想到的那些,当然,她没有提即将恢复高考的事。
“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还是很清楚的,只有高中学历,学识浅薄,而且实在耐心不多,”符伊年不好意思地笑笑,“还是不去误人子弟了。”
刘主任当然很高兴,于公于私都达到了目的。卢主席也觉得这是个正确的选择,毕竟符伊年自己其实有一份正式工作,无需占着那么多的名额。
从符家离开时才刚过十二点,化工厂的食堂已经开放,卢主席邀请刘主任一起去食堂,“我请客,一起吧。”
“好啊,”刘主任没推辞,“早就听说化工厂食堂有位一级厨师,还参加过国宴烹饪,今天就借卢姐的光去尝尝。”
卢主席其实只是惯例地客气一下,没想到刘主任真答应下来,转念一想,一中的伙食也不错,刘主任肯定不是为了口吃的,估计是有话要说,当下也就说笑着带刘主任走向食堂。
二人到达食堂还算早,很多菜都刚端上来,米饭也是热的。两个人都没带饭盒,由卢主席出面同食堂借了俩,一人打了两个菜找了位子坐下。
“我刚听着,卢姐你和符家挺熟悉?”刘主任状似好奇地问。
“是算熟悉。符工是我们家老郑一起共事,唐老师是我小女儿的班主任,两家又楼上楼下地住着,走动的比较勤。”要不然也不会见到符伊年才回来就上门关心。
“符工我不了解,唐老师可真是好人,”刘主任感叹着,“在学校就特别热心,对学生也好,工作负责,她走了我们所有人都很伤心,而且没想到符工也是同一天牺牲的。”
“谁能想到呢?”说到这个卢主席也叹气,唐致清是会游泳的,想来也是因此她才会下水去救人,谁知道孩子救上来了,她自己力竭没上来,“祸不单行。”
“是啊,只留下个女孩子,孤孤单单。”刘主任状将话题引到符伊年身上,“唐老师家的女儿多大了?”
“六零年生人,”卢主席心里算了算,“十七了岁了。”
“那明年就十八岁了啊。”刘主任轻轻叹了一句,“长得又好,学历又高,还有工作,也不知道将来便宜谁家。”
若是刘主任只提“十八岁”,卢主席还不十分确定,再听到后面这半句就立即肯定了,这位刘主任是看上年年了,不过她看起来也就三十几岁,不像是有二十岁那么大的儿子啊。
这个时候的婚姻法对男女的婚龄规定还是女性须满18周岁男性须满20周岁。
像是瞧出了卢主席的疑惑,刘主任解释着:“我爱人的大哥的儿子,二十二岁,工农兵大学生,毕业就能进机关,大高个儿,长得也俊,我觉得俩人挺合适。”
卢主席:……人家父母才离世还不到一个月,你说这个真的合适吗?
“过段时间吧,估计年年现在没啥心思。”卢主席没了继续交谈的兴趣,开始专心吃起饭来。
*
家属院里,送走了卢主席和刘主任,符伊年没有急着查看她们留下来的存折,而是先将几个茶杯拿去厨房清洗了,将早上剩的白粥重新加水放在炉子上加热,然后才返回客厅。
写字台上放着两张的烈士证和奖状,证书只有A4纸四分之一大小,一共四页。白色封皮,红字写的“革命烈士光荣证”和“x省x市革命委员会制”。翻开第一页开头是最高指示:发扬革命传统,争取更大光荣。第二页、第三也分别是烈士信息和家属信息:姓名住址单位发证机关发证日期,两个圆圆的红红的印戳盖在上面。第四页也就是封底,印了三条“持证须知”。
另外还有奖状。说是奖状其实并不准确,正确的说法应该是“革命烈士证明书”,最上面是鲜艳的红旗和庄严的国徽,四周一圈秋菊冬梅青松寒柏,中间是手写的类似奖状格式的文字:“XX同志在XX(事件)中英勇献身壮烈牺牲,经批准授予烈士称号。”落款单位是国家民政部,甚至盖了民政部的章。
这样两本证书和两张纸,就是符志红和唐致清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