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担心布贵,做两件罩衣而已我肯定舍不得花大价钱啊。我们胡同里有个妇女叫关秀玉,她家有缝纫机,自己从服装厂拿货回家里缝,能攒出不少布料呢,我们有需要的都爱去她那买,便宜!”
得了她这些话,郑秋舒顿时高兴起来,要真便宜的话她可以在罩衣上加入自己更多想法了。
许久没摸过缝纫机,她还真有点手痒痒呢,“那我们快去吧!”
施青岚不敢让姐弟俩独自在家,便把俩孩子都带上了。
幸福里胡同原先不叫这个名,因为家家户户多枣树,大家都爱叫枣树胡同。后来不知道咋回事,正儿八经的胡同名被一个上海人取了,跟着人家的习惯叫什么里。
这会儿天气越来越暖和了,胡同里的枣树都开始发芽,郑秋舒走在巷子里看到那探出墙的嫩枝突然开始畅享以后结枣的样子。
关秀玉所在的四合院是两进的,里面也有一颗刚发芽的枣树。
但是院子里住了六户人家,家家户户都想要多一点空间便一直往院子里违章搭建,偌大的院子阳光就枣树那块才有。
四四方方的天空硬是框成一个小圆盘,阴暗逼仄得很。
施青岚在门口就喊:“秀玉嫂子你在家吗?”
刚喊了一声,其中一个屋子里就走出来一个人,贴耳的短发,灰扑扑的着装,她的眉头紧缩夹出了一条沟壑,很明显的一副苦相。
来的路上郑秋舒听施青岚提起她说比自己大一两岁,但看这模样却很是苍老,好似饱受生活的欺压。
关秀玉看着门口一行人脸上微惊,随后眼神落到了陌生的面庞身上。
她在家忙活,为了多赚点钱总是不出门的,但院儿里人多总会说起外面的事情,她知道施青岚家找了个小保姆,但没想到那么小。
“你怎么来了?”
施青岚:“嫂子我想跟你买点布,给孩子做件罩衣。”
关秀玉奇怪地看她,“你不是不会踩缝纫机吗?”
胡同里有缝纫机的人家越来越多了,花了大价钱买回来,谁家不是物尽其用。只有施青岚家没一个人会用,那么好的机子拿来当桌子。
不会用就不会用呗,施青岚一点也不尴尬,谁叫当年缝纫机是嫁妆必备,施青岚不会用也不妨碍她妈塞过来。
“我是不会,但我家的小保姆会啊,技术还特别好呢!”
郑秋舒心里讪讪,姐,夸过了呀。
关秀玉轻一耸眉,却并不相信她的话,半大的孩子,家里能让碰贵重的缝纫机嘛。
“进来吧,要什么就自己挑。”
屋里有点黑,关秀玉摸索找到绳把灯拉亮,原来她就在这样的灯光下做工。
大家伙跟着进去,关秀玉就已经坐回缝纫机前,脚前前后后踩着,继续缝纫起来,很沉默。
房间不大,除了角落里有一张床外别的地方都是蛇皮袋,里面装的都是关秀玉的货。
郑秋舒左右看了一眼,发现她缝的是假领子,就是一块戴着领带的白衬衫领子。
普通人买不起西装一整套,就可以买一件西装外套,里面就穿个假领子,省钱还体面,多的是人这么穿。
施青岚虽然来的少但是记性好,领着郑秋舒去了一个桌子前找布料。
关秀玉给服装厂做工,拿的布料肯定不比外面正儿八经买的好,也多是散的,但卖的也便宜,做罩衣足够了。
这时郑秋舒脑子里已经有了罩衣的成品图,有了目标找布料可就快多了,她在里面翻找,忽目光触见一块白色布料。
它在一堆布料里十分显眼,不论是尺寸和品质都绝对是里面最好的!
她捧着它兴奋地说:“岚姐,这块料子跟你那件羽绒服的好像!”
“还真是。”施青岚见她那么兴奋,猜到她应该想帮自己补袖子。
她可惜道:“不过有点色差,补上去也不好看呀。”
郑秋舒抿唇笑,“那咱们就不补,直接把整件换了,再把羽绒填进去。”
羽绒服贵的就是羽绒啊。
施青岚也有些意动,那件羽绒服花了她一千多呢,就算少了个袖子她都没舍得丢,要是能重新做出来也不错。
“做衣服可没想象的那么简单。”一旁一直沉默踩缝纫机的关秀玉突然开口。
郑秋舒转头看去,发现她一直盯着自己。
“看衣服是两个袖子再加前后两块布,简单得不得了。但做衣服要量肩、腰,况且羽绒散,怎么填?做冬装又要封得紧实,不然里面的的羽绒会跑出来。做衣服哪有你们想得那么简单。”
关秀玉说的话可这真够打击人的,可偏偏她自己就是踩缝纫机的老手,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可郑秋舒听了却并不怵,她相信自己的技术,毕竟前世在服装厂那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
“谢谢嫂子提醒,我们会小心一点的,这匹布多少钱?”
见她还是要买,关秀玉也不在多说,反正自己怎么也有钱挣。
关秀玉报了个良心价,又把她要的其他碎布一块算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