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你……”乐晓之停顿,其实她想说,你就不能为自己考虑考虑吗?
气氛一时凝重,金泽笑说:“我先送你回家,下午六点,还得去相亲。”
乐晓之无言。
那是什么相亲,那是见面说清。
王蕙兰怎么会允许金泽进了董事会,还和别的女人相亲、结婚、生子?
金泽提前进入董事会,不过是给乐晓之铺路,先让金泽进去,把不利因素解决掉,在章远集团站稳脚跟,只为等乐晓之有足够的能力接手,好平稳过渡。
乐晓之到底没忍住,她问:“为什么?”
“以后就能正大光明地给她扫墓了,带着后院的玫瑰一起去。”
章扬生前给自己买了墓地的事情,起初只有乐晓之知道,乐晓之上坟,去的都是章扬和乐理合葬的墓,另一处墓地,乐晓之便托金泽前去打理,乐晓之也没同章阅和王蕙兰说过。
时间一长,章阅和王蕙兰不可能不知道,扫墓确是亲友皆可,但章扬和金泽的旧事,就注定了金泽不是友,但他也不是亲。
这次,章阅和王蕙兰允许金泽前去扫墓,就等于认可了金泽这个人,也意味着金泽得一个人,一辈子了。
乐晓之于心不忍,她总盼望着有一天,金泽或许能放下章扬,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不是谁的依附,谁的垫脚石……
她很少问金泽,他和章扬的旧事,许是章扬忌日将近,乐晓之看着手里的花束,第一次问金泽:“你和妈妈,怎么遇见的?”
金泽表示不愿多说,乐晓之是章扬和乐理的女儿,有些事不该在她面前讲。
是不该讲,但不代表金泽不能想。
*
章扬上大学时,她们女寝楼对面有一片草坪,景大学子闲暇时会坐在草坪上,或消遣,或读书,金泽属于后者。
直到舍友乐理向章扬表白失败后,他除了看书,还被委以重任——帮乐理盯梢。
金泽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盯梢听起来像跟踪狂,再说了,乐理要想盯梢,完全可以自己去,如何能假以他手。
乐理解释,自己表白被拒,再常去章扬面前晃,极有可能适得其反,遭到章扬厌恶,金泽常去草坪看书,章扬又不认识他,这才求他帮忙,不过就是摸清章扬一般何时回寝室,同行人还有谁,自己好有的放矢,作为舍友,金泽说什么都得帮他。
乐理软磨硬泡,又主动提供收音机和耳机,助金泽做最好的伪装,才说动了金泽。
金泽每日于食堂吃过晚饭,出来后沿着路走,走个十分钟,就到了草坪,过个大道,对面就是女寝楼。不下雨的话,他都会抱着收音机和教材坐在草坪上。
既是盯梢,就不能随便找个位置坐下,金泽盘腿坐下的方位,直接对着章扬所在的女寝楼入口,与大道就隔了三米,他打开收音机,戴好耳机,翻出教材,认真阅读。
章扬的身影,无需刻意寻找,雪松味侵袭,金泽就知道,很大概率是章扬来了,当然,如果还伴随着一阵叽叽喳喳,必是章扬无疑。
这时候,金泽更不可能抬眼,他垂下眼睫,自如地翻页,浏览,面无表情。
叽叽喳喳老早开始:“哎,你看,又是他啊,总低着个头,好像长得还行。”
章扬歪头:“哪个?”
叽叽喳喳指了个方向,“喏,离我们最近,快到草坪边缘,就白衬衣那个,袖子挽起,小臂结实,手腕上的筋,你看到了吗?要我说啊,把白衬衣脱——”
“阿舒!”章扬红着脸止住她的话,看了左右两侧,幸好没车没人,她低下头,小跑着过大道。
“哎哎哎,你别走,怕啥呀,你没看他戴着耳机,头都没抬过,肯定听不到。”
被叫阿舒的女生,看章扬急着离开,也跟着追了上去。
等两人走了,金泽才抬起头,倏尔想到乐理提起自己穷追不舍的原因:
章扬红着脸拒绝人的时候,好像自己才是主动表白的那一个。
他看一眼女寝入口,若有所思。
又一日,晴。
傍晚,章扬和阿舒路过草坪,瞧见金泽坐在老地方。
阿舒开口:“昨天的话他肯定没听见,不然今天怎么还坐在那里?我过去看看,看他长得怎么样,是不是比乐理帅?和你般不般配?”
章扬疑惑:“乐理是谁啊?”
阿舒瞪大眼:“我的姐姐,乐理上周和你表白,你忘记了?”
章扬恍然大悟:“原来他叫乐理啊,我都没听他说了什么。”
阿舒抚额,觉得无语,她眼珠子一转,坏笑道:“我刚说要看他和你般不般配,你没反驳,你是不是——”
“阿舒!我……我不理你了!”章扬又垂下头,往女寝楼跑。
阿舒跟在后头追,“别啊,我开玩笑的……”
金泽的两指捏着教材一页,等他回过神,移开手指,教材边缘凹下一个手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