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有自行车过来,应承走到乐晓之外侧,“你对余晖了解多少?”
“余晖?”乐晓之停步,“你也知道了?”
应承嗯了声。
理工大附近有家叫‘梦回’的酒吧,老板是他同室友的亲戚,有时室友会拉上他去酒吧照顾生意。
一楼靠墙的某个角落,为满足设计风格需求,立着一根光柱,虽在那处设了卡座,但因光柱影响视线,鲜有人问津。
直到某一天,余晖约见老板,要包下那个卡座,一整年。
余晖一般周四晚上来,不约人,不抽烟,不喝酒,在吧台点一支甜筒。
光柱里面装有电线,红光和绿光交替迸射,余晖正襟危坐,全程盯着光柱,慢条斯理地吃甜筒,有时候吃完就走,有时候吃完歇一会儿再走。
有女生见余晖品相不凡,主动上前搭讪,胆大的直接坐他腿上,想同他玩乐一场。
许是怕游走在犯罪边缘,余晖提出一个条件,说是要看女生的身份证。
有些不愿意给看,就此结束。
愿意给看的人,他又说别人生辰同自己八字犯冲,会给他带来血光之灾,但为了弥补女孩暴露隐私的损失,他取出钱包,交给女孩,让女孩想取多少取多少。
久而久之,常去梦回的人,都觉得他拿看名字当幌子,实则油盐不进,但这并不妨碍别人关注他。
或者说,在梦回里碰见余晖,只要是个人,很难不注意到他。
他投向光柱的视线,不像看死物,眼神动情又痴迷;他打量女人的时候,也不像看活物,冷漠又犀利。
这种极致的差别,诡异地集于一身,让他整个人宛如钻石切割面,在迷醉灯光的加持下,每一面都勾人心魄。
某个周四,朋友拉着应承去梦回,余晖却没来。
光柱闪烁不息,一股奇特的力量推着应承走过去,他兴致缺缺地观察光柱,想不明白一根柱子有什么好看的。
等到应承绕着光柱走半圈,停在余晖曾经坐着的位置时,他瞳孔紧缩。
许是酒吧内某次节日庆祝,为了搞氛围在光柱上贴了字,而这个座位少有人来,所以光柱上的字并未全部取下,从这个方向看,还剩一个‘乐’字。
乐……
应承的大脑,飞速运转,忆起余晖的眼神,他莫名想到乐晓之,又觉自己纯属瞎想,便没当一回事儿。
一日室友八卦,说余晖周末去了趟梦回,向老板申明自己不会再来,包座的费用也不必退还,别人要是想坐,随时可以。
室友还说,余晖有个周四没来,其实是去表白了,对方是他大一学妹,叫乐什么之的。
应承心惊,他没有乐晓之微信,只好联系言讷,借校际篮球联赛,来景大找乐晓之。
“余晖他妈,你知道是谁吗?”应承问。
乐晓之望着他,“看你的表情,我好像猜到是谁了。”
“我还听说余晖他……”应承似有口难言。
“余晖怎么了?”
“也不知真假,你权当玩笑听听。我们学校传言,说他是个怪胎,从不住校,住在景大附近的一家星级酒店里。”
乐晓之忍不住笑出声,“不住校,住在星级酒店里,就是怪胎吗?”
应承摇摇头,“据说他晚上睡在柜子里,所以不能住校。”
思及此,应承拿出手机,给乐晓之看了几张照片。
乐晓之把照片放大,迟疑几许,“这家店周围,好眼熟……”
“你当然眼熟,这家店就在景大附近,我室友买花送女朋友,所以去过几次,有次还碰到余晖,说余晖当时脸色异常……”
乐晓之愣了一下,“景大附近?”
她再看一眼店铺名称,把名字牢牢记下,眼底闪过几分思量,“应承。”
应承歪头,“怎么了?”
“谢谢你。”乐晓之笑了笑,感激地说:“发生过那种事,你还不计前嫌,特地来提醒我,谢谢你的好意。你和言讷的事吧……我真的很抱歉。”
“你没必要道歉,也不全是你的错,”应承的嘴角扯了扯,“没有那件事,现在的我和言讷,恐怕连对方名字都不记得了吧?”
乐晓之没说话,似想到什么,透出一种哀婉寂寥的情绪来。
应承侧目,朦胧路灯下,黄晕照在乐晓之身上,让她有种不真实的距离感。
乐晓之和高中时候没差,她一直留长发,鬓边头发被她别在耳后,安然低垂,偶有风吹,带起几缕飘扬,潇洒过后,又悄悄依偎在她肩上。
她低头不语时,全然一副恬静乖顺之态,存在感极低,甚至会让人忽略掉她的存在。
可当她看向你,深瞳凝眸时,温和的都不平,乖张的都暂停,喧啸的都安静。
两人已走出校门,乐晓之再次言谢,同应承告别,返身往回走。
应承望向乐晓之的背影,该怎么形容这个人呢?
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