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晓之不再坚持,也没回卧室,坐在客厅等江渚。
过了十几分钟,乐晓之听到门铃声,准备换鞋,门铃声再次响起,一声接不上一声。
一听这催命似的声音,乐晓之也急了,鞋都没换,穿了拖鞋小跑着去开门。
江渚穿着景陵中学的校服,两手拄在膝盖上,弯着腰大喘气。
乐晓之盯着他脑袋看,他的发质很硬,根根立起,太阳一照,发根都在反光,真真是满头大汗。
乐晓之等他缓了缓,才带他穿过长廊,长廊两旁载满松柏。
江渚拿衣摆给自己扇风,他腿长,不一会儿就走到乐晓之前面,大摇大摆地左瞧右看,像在逛集市,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你们家,怎么一朵花都没有?”
乐晓之回答,“我不喜欢。”
江渚问为什么。
乐晓之说,花会开,就会败,所以不喜欢。
江渚哦了一嗓子,又问,“松柏长青,所以你喜欢?”
乐晓之说嗯。
江渚笑嘻嘻,“你难道不知道,有绿色的花吗?”
乐晓之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眼中闪过思量。
明明她什么都没问,江渚却频频点头,信誓旦旦,“当然了,我见过好吗!”
乐晓之带他进屋,拿出两双拖鞋,江渚想说,他就取个钥匙,又不是来做客,换鞋干什么,又瞧见乐晓之绷着脸,心里胡乱猜测,可能高门大户规矩多吧,也没再说什么,赶紧换上。
他低头一看,乐晓之也在换鞋,从一双拖鞋换成另一双拖鞋,江渚十分不解,“你干嘛穿着拖鞋跑出去?”
乐晓之没睬他,取出几张抽纸递过去,指着他汗津津的脸,示意他快擦擦。
江渚接过纸巾,额上脸颊一通乱揉,放过因狂奔而格外干涩的唇。
乐晓之看到了,问江渚想喝什么。
她快步走到饮品区,拿出一次性纸杯,问是问了,却准备接杯酸梅汤给他。
没想到身后冒出一句,“有酒吗?”
乐晓之一听,立马换了接口,倒杯凉白开,塞给江渚。
江渚用鼻尖嗅嗅,难掩失望,“哎,不是酒啊,”说完咕嘟咕嘟地一饮而尽。
谁知杯沿刚离唇,脑门上就迎来一弹。
江渚捂着脑门,睁着一只眼看她,很是震惊。
乐晓之面无表情,拽走他手里纸杯,给了他第二次机会,“想喝点什么?”
江渚不记打,强硬的语气,“这次要啤的!”
乐晓之仍接杯凉白开给他,江渚这次变聪明了,一手端着纸杯,一手捂着额头。
喝个底朝天后,他冲乐晓之挑挑眉,得瑟极了。
乐晓之也挑眉,伸手屈指,狠狠刮了江渚的鼻梁一下。
江渚嘶地一声,捂着鼻子,抽冷气。
乐晓之抽走他手里杯子,放在一边,去拉桌上抽屉,拿出一盒饼干,塞到江渚手里。
江渚愣了,“我妈没给你说?我来拿钥匙。”
“我知道,”乐晓之掏出口袋里的钥匙,放到江渚另一只手上,“你从这儿回家还有一段距离,饼干是给你路上吃的,我怕你饿晕过去。”
江渚撇撇嘴,想反驳他是男生,哪有那么娇气,可不知道为什么,那时的他什么话都没说,只点了点头。
两人换好鞋,江渚跟在乐晓之身后走。
再次路过长廊的松柏,江渚突然开口,“你没见过绿色的花吧,以后我送你一束,就当是……就当是你送我饼干的回礼,怎么样?”
乐晓之道谢说好。
送江渚到大门口,乐晓之像个唠叨的小妇人,叮嘱江渚路上注意安全,过马路要左右看,得走人行道,宁停三分不抢一秒。江父江母就他一个儿子,他要珍惜自己的生命,不要让父母操心,不要做让父母伤心的事情。
那些话,江渚常听,以往刘春玲说,他都不耐烦得含混说好,这一次,他听得认真。
他恍然意识到,乐晓之只比他小两岁,今年才上五年级。
他们互相道别,分开。
过十字路口前,江渚左右瞄瞄,小心无虞地穿过,等安全了才敢回头看。
乐晓之还站在门口,见他过了马路,好像笑了一下。
江渚站在原地,仰头看天,今天的大太阳,很晒很晒。
他又去看乐晓之,她站在太阳底下,似乎一点儿也不怕晒。
他怎么觉得,她好像在淋雨,全身都湿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