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宜换了身衣服,拨了拨刘海,镜子前转两圈,挑出一本教材拎上,才去开门。
门打开,她不耐烦得很,一副刚要休息却被打扰到的样子,“皇上不急太监急,你们都急个什么劲儿。”
她赏赐几个白眼,在众人簇拥下,慢悠悠下楼。
看到韦宜手里的书,李倩惊讶,“呦,韦大美女,下午的课,你现在拿着教材干什么?你知道授课老师是谁吗?”
韦宜当然不知道,周五下午的课,全凭几个舔狗帮忙签到,省去她不少事。
但她挑眉,卖关子,“我是谁,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是谁啊,”刘洁颖坏笑着追问。
韦宜一本正经,“江渚啊!”
“哈哈哈哈,”几人在电梯里笑得合不拢嘴,“韦宜,你是我的姐,我服了,我真服了。”
电梯门一开,韦宜就换副面孔,上前同江渚闲聊,说自己回寝室取书,好巧。
江渚言及上周之事,向韦宜致歉,希望她不要介意。
韦宜笑得醉人,说自己非常介意。
江渚不接腔,只从兜里掏钱,又是厚厚一沓,塞到韦宜手里。
这次,韦宜是被气笑的,她只觉新奇,自忖已看穿江渚的矜持,还品出点欲拒还迎的味儿来。
一切刚刚好,除了突然出现的乐晓之,她一出来,江渚就沉默了。
乐晓之一身黑,趿着拖鞋,长发绾成一团,停在脖颈处,似搁浅于岸的海豚,不屑呼救,静等下一次潮汐。
一张脸,素面朝天,不笑的时候,就很美,笑起来的话——
江渚移开目光。
与此同时,乐晓之抬头,看向江渚。
她终于理清,自己和江渚的关系。
高中三年,她寄住在江渚家,江渚比她大两岁,他把她当妹妹,她把他当哥哥。
而且——
江渚有喜欢的人。
所以,江渚只能是哥哥。
江渚走过来,乐晓之展开一个笑,迎上去。
江渚没看她,只把手里袋子递过去,“昨天做的。”
“谢谢哥。”乐晓之答得急,率先公布二人关系,双手不忘及时接过,口中谢意诚恳。
韦宜心惊,江渚是乐晓之的哥哥?
江渚是独生子,不可能是乐晓之亲哥,不是亲哥,那就是表哥了?
韦宜没有问这话的身份,但她仍然问了,“江渚,乐晓之是你们家亲戚?”
乐晓之点头。
江渚却摇头。
韦宜面色一沉,“乐晓之是你女朋友?”
“不是!”
“不是!”
这次,二人齐声否认。
乐晓之愣了一下,她正要解释,江渚却抢先一步,“我妈是乐家的保姆。”
“什么?”
韦宜瞪大眼,她身后几人,也都张着嘴,一副吃到瓜的表情。
说实话,韦宜不是没后悔过向江渚表白,当时被感情冲昏头脑,忘了先打听江渚家境,事后回过神,赶紧补全信息。
江渚家,谈不上大富大贵,比起韦宜,最多算小康。他裸分考的景陵大学,说明脑子不笨,今年大三,在整个系里,口碑还可以。为人谦逊,家教良好,方方面面,就还凑合。
不是穷小子就好,她可没兴趣扶贫。
可谁能想到——
江渚他妈,给乐家当保姆。
人已走远,韦宜打量那背影,轻蔑居多:穷小子啊,就更好拿捏了。
再看乐晓之,她眼带几分赏识:乐晓之就一麻袋,能装得很。
好在那位——
韦宜一想到这,心情爽利,扭头上楼。
乐晓之闻言,大脑一片空白,连怎么回的寝室都忘了。
他今日何出此言?
深究原因,乐晓之竟毫无头绪,只叹,饶是把钝刀,出鞘也见血。
乐晓之打开手提袋,里面装着烤制的蝴蝶酥、泡芙、饼干、蛋挞之类。
她把东西分出去,几人也都吃得沉默。
“我认识江渚,我对大家说谎了,真的很抱歉,”乐晓之出声解释。
奇怪的是,无人怨她。
家里有没有钱,因人而异,可尊严这东西,却是人人有之。
只不过,有人自觉无价,有人待价而沽。
李莎莎表示理解,“你们这种关系,确实不便透露。”
“你们瞧见没,韦宜那咄咄逼人的样儿,她到底算哪根葱啊,问东问西的,我看见她就烦,我要是江渚,我唯恐别人知道好么!”一片蝴蝶酥,叫肖楠吃得铿锵有力,她没好气地说,“晓之,你人也太好了,一直帮江渚保守秘密。”
“这事要搁韦宜身上,她恨不得昭告天下,一个保姆,她能说成洗脚婢。”冯蕾一针见血。
几人又痛斥韦宜一番,将其批得体无完肤,批得李莎莎饥肠辘辘,她摸摸肚子,“我都饿了,你们要去食堂吗?”
“你们几个去吧,我想躺一会儿。”乐晓之踩着床梯上去。
“用不用给你带饭?”冯蕾问。
“不用了谢谢,你们快去吧。”
几人拿了饭卡,出门。
乐晓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她点开对话框,发送信息,“五教后楼,两点。”
消息被秒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