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光灯高高倾射之下,黑色真皮沙发上,施年森微微侧头,不带感情的轮廓贴近林渝绘白皙细腻的手臂处。林渝绘淡漠看着他,任由他棉签沾过药水给她清理伤口。
久而久之,两个人的体温互相影响,抓着她的指尖慢慢有了温度,她的胳膊逐渐冰凉。
林渝绘蓦然想到初来京北当晚,游斯浅在客厅给她上药的画面。游斯浅微张的薄唇贴近她手背,轻轻吹跑药水带来的刺痛,眉眼间盖满了温柔,像是在看自己的情人。
意外地,画面重叠,林渝绘逐渐适应了施年森入侵的动作,倔强的瞳孔软下来,她开始发呆。
施年森长得很标准,放在学校是不苟言笑的学霸,在职场是一句话翻云弄雨的上司,言语谈论间总是占据主导地位。
但游斯浅截然相反,他是热情的具象化,他似乎永远不会生气。她记得以前下课的时候,她总使唤游斯浅去给她买零食,尽管游斯浅嘴巴上说她天天拿他当佣人,但总是在上课铃响前,用零食填满她的课桌。
游斯浅对朋友也很好,邓毅和松楼对他这么死心塌地,是因为当初他们俩让人堵在巷子里,游斯浅路过把他们带出来,还说以后跟他混,没人敢动他们。
李仰和范雅订婚,游斯浅送了李仰一辆跑车,订婚的地方也是游斯浅陪着他一个一个地方地挑,每次都能说那些地方的优点和不足,要他好好考虑,毕竟这是人生大事。这是李仰自己和林渝绘说的,说她还没来京北的时候他们就订婚了,在一年之后办婚礼。
……
游斯浅像是能量永远用不完的发光体,谁都可以找他……
“不要试图从我身上找到游斯浅的影子。”
林渝绘的思绪飘远之际,耳边传来施年森冷冰冰的声音。
施年森将棉签扔进垃圾桶,猜透的语气说:“如果你打算把对游斯浅的感情放到我身上的话,我并不介意。”
林渝绘拧眉,把胳膊从他掌心拽出来。
佣人走来将药箱收拾好,离开了客厅。
滴-
外面响起尖锐的车笛声。
施年森不经意往左边掠了一眼。
左边是飘着白窗帘的落地窗,正对着院子大门,透过模糊的剪影,还是能看出院子外面有一辆车子,开着远光灯。
“把手机还给我。”林渝绘并不理会这个声音,她朝他胸口伸手,语气不友好。
手机在挎包里,施年森将挎包收走了,洗澡出来后,更是不见踪影。
“餐厅有晚餐,过去吃一些。”施年森起身,似乎是要出去处理门外的车子,并不接她的话。
“那我不要了。”林渝绘起身,先一步走出去。
她现在必须离开这里,湘婉不知道在哪,游斯浅有消息了的话,余同会联系不上她,所以她得回艺术街36号。
只是刚走到大门处,外面进来两个保镖模样的男人,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头,胸肌肱二头肌要从黑色的T恤窜到她眼皮底下了。他们伸手,拦住她的去路。林渝绘往哪边走,他们就往哪边拦。
林渝绘回头,圆碌碌的眼睛闪烁出一道不太让人信服的狠意,盯着站在原地的施年森。施年森不以为然,微微侧头等她开口。
“你是打算把我关起来吗?”林渝绘剜着他。
施年森没有回答,他走到她跟前,将她往后拽了一步,两个保镖随即关上大门,门又宽又厚重,黑色,连着拔高的天花板,一声铁器相撞,客厅又是与世隔绝的状态,冷冰冰的。
“这段时间你在二楼休息,我在一楼,如果你听话的话,暂时会是这样的安排。”陈述句,一如既往的不给她商量的余地。
施年森一边说一边解开衬衣的两颗扣子,将领子柔皱,用手指拨了拨头发。这些举动让他看上去像是刚刚睡醒,或者刚刚做完的样子,倒是多了两分可以亲近的错觉。
“你在模仿游斯浅吗?”林渝绘讥哨打量他。
施年森别袖子的手顿住,阴森的瞳仁卷起一股摧枯拉朽的风,只是掠了林渝绘一眼,她便不自觉往后退了退。但林渝绘并没有因此停嘴。
“你跟游斯浅差别很大,率性果断的风格你模仿不来,还是做回自己吧。”
施年森的眼神已经彻底锁定她了,双手插兜,正对面等着她继续开口,不太友善。
林渝绘后退,将手匿在身后偷偷攥着,她瞥一眼沙发,如果靠上去,显得她很没有气质,于是退到一半停下来,扬起下巴同施年森对视。
空气像是被施年森冻住一般,林渝绘觉得自己没有办法随意呼吸了。施年森的眉间没有褶皱,却比往日更加骇人。
“你知道游斯浅为什么那么多朋友吗?因为他和你是截然相反的,我当然不会从你身上找他的影子,因为你根本就没……”
“没有”两个字被施年森突如睨来的眼神拦腰砍断,似乎他的身后扬起了两把枪,枪头指着她脑袋。林渝绘咽了咽口水,不去和他对视。
“游斯……!!!”
没说完,一股力量将她推到沙发靠背上,林渝绘双手被迫张开,撑在沙发上,手背被一双宽厚而冰冷的手覆盖,弄出两个柔软的凹陷。像是钉在砧板上的鱼,施年森把她困在那。
墙上的挂钟嘀嗒作响,占据下风的林渝绘暗暗挣扎,按平时,她对付施年森这样身形的男人不在话下,但此刻,她的手被牢牢困着,根本动弹不得,空惹得他攥红她的手。
“你以为激怒我,我就会让你离开?”施年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