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靠背上修长的手指瞬间收紧陷进沙发套内,骨指分明,青筋凸起,锻炼过的肌肉快要冲破皮肤的禁锢飞出来了。
林渝绘拿走棉签,犹豫一会儿,俯下身子靠近他肩膀,轻轻吹气。
游斯浅身体一颤,“…你…做什么?”
“帮你减轻痛苦啊。”
刚刚他就是这样帮她减轻疼痛的,她照搬了。
游斯浅清了清喉咙,不自然噢一声,手臂肌肉却越发紧绷。
他努力克制自己的血气方刚。
距离拉进,林渝绘精巧的鼻尖距离游斯浅后背一厘米,那股淡淡的栀子花香似乎沾在他身体上了,刺鼻的消毒水味也没能将它们掩盖掉。
外面房子黑灯瞎火,没有任何光线,只有三三两两的路灯努力照明。客厅内,男人极力克制呼吸,隐忍到额头冒着微微细汗,顺着锋利的下颌线滴落到块块分明的腹肌上,沿着划分路径隐匿在腰带束缚处。
“林渝绘。”游斯浅声音沙哑,“别吹了,直接上药。”
“快好了,别着急。”林渝绘不明所以。
相比而言,身体的疼痛比生理的难捱要爽快得多,游斯浅更希望林渝绘能知道这一点。
显然,她不懂,那股酥酥麻麻的气流依旧在他后背游走,不管他死活,也不管自己死活。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才22岁,这个举动,他不是圣人。
风吹过,林渝绘发梢一两根略过游斯浅笔挺的脊椎,似乎是点了穴,他纹丝不动,任由她摆弄。
“游斯浅。”临近结束,林渝绘轻喊。
淤青和划痕交叠在一起,看得她心揪起。
真是,废话那么多都不知道喊一声疼,白长了一张破嘴。
“嗯。”游斯浅小声回。
“我……”
嗡-
一声密集的鼓点从桌面响起,打断她想道谢的话。
手机上来电显示:方如听。
女孩子,她不认识。
林渝绘扫过游斯浅侧脸。
她捕捉到了,他知道她看见那个名字之后顿了一下。
还有一丝闪躲,躲避她的目光。
“我接个电话。”
游斯浅拿走手机,没等她回答便走进房间,关上门。
林渝绘竖起耳朵却听不到一点动静。
京北时间22:22。
大晚上打电话,而且还这么小心翼翼防着她。
女朋友,林渝绘确认。
一定是游斯浅害怕听到她的声音引起误会,所以躲起来接。
狗东西,渣男,她还好心帮他涂药!刚刚居然又感动了,呸!有女朋友不知道注意分寸,大半夜光着上半身,成何体统。
林渝绘抱手,心里不是滋味。
三分钟后,游斯浅光着上半身走出来,尽管轮廓明显的腹肌搭配饱满有力的胸肌散发着勾得她牙痒痒的魅力,可刚刚游斯浅的行为已经让她失去对他的兴趣了。
游斯浅坐到原位,低头打字,若无其事将后背摊开在她眼前说:“继续。”
继续你个大头鬼!渣男,等死吧!
林渝绘拿出棉签,满脸愤恨。
“嗷!”
一声嘶吼,游斯浅扔掉手机,修长手指抓着沙发用力到关节凸起,将头埋进抱枕里,声音打颤,“林渝绘你想杀了我吗?”
“你活该!有女朋友还这副德行,我在替她教训你!让你不老实!”
渣男就该打,她甚至还想一脚上去。
游斯浅吸了吸鼻子,疼到眼眶微微泛红,如同是是什么被人欺负到要破碎的小奶狗一般,咬牙切齿,“我说了没有女朋友,我跟她屁事没有,别的,无可奉告。”
“我呸!”林渝绘叉腰起身。
不可信,渣男都会装。
游斯浅坐在沙发上眉头皱成川字回瞪,他已经不知道怎么挽救自己在林渝绘心底的形象了。
窗外一片漆黑寂静,客厅也毫无响声,空气却弥漫着炸药气息。
两人针锋相对,难分高下,莫名玩起了谁先动谁就输的游戏。
林渝绘努力克制自己往下走的眼神。
太显眼了,肩宽腰窄冷白皮,因为疼痛泪眼汪汪,怎么看怎么可怜又很会做的样子。
不行,这个时候她在跟他对峙,怎么能跑偏。
林渝绘二次瞪眼。
正僵持,两声咕噜咕噜打破无烟战场。
她捂着肚子尴尬。
晚餐没吃,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懒得跟你解释,以后你会跟我道歉的,”游斯浅抓起T恤扫一眼林渝绘,“去洗漱换一身衣服,出来就能吃了。”
林渝绘低头,刚刚一场搏斗,她裤子膝盖处粘着废墟泥土,衣服后背扯烂的条条往下耷拉,就靠游斯浅的马甲能勉强盖住身体。
也对,先休战,游斯浅都给她台阶了,先下,这个情况被扫地出门也不太体面。
“那你把衣服给我。”林渝绘伸手。
游斯浅顿了一下,从手臂扯下准备套在头上的T恤,丢进她手里。
“呐。”
穿件衣服吧!
林渝绘内心呐喊。
谁家年轻小伙子大晚上不穿衣服在女生跟前晃悠啊!
死渣男,目的性太强了,她可不是那种把持不住自己的人。
“啧,我的衣服!”林渝绘嫌弃扔回他胸口,挡住非礼勿视的地方。
“我变态啊拿你衣服。”游斯浅弄好T恤套进脖子回。
脱衣有肉立刻转为穿衣显瘦。
林渝绘眼神也总算清白起来。
但出问题了。
林渝绘疑惑问:“我昨天早上寄过来的快递,那兔子说留房东电话,你没收到?”
游斯浅收好沙发上的抱枕,耸耸肩,“那没事,明天早上就到了,南市到京北两天时间,下回林大小姐记得查清楚。”
靠……
卸妆水洗面奶等必用品都在里面,睡衣睡裤也在里面,现在她这情况,今晚怎么熬过去?
林渝绘坐回沙发,眉头不展。
“哎林大好人,求我,刚刚恩怨一笔勾销,衣服我借你。”游斯浅贱兮兮说。
“滚!求你我是王八蛋!”林渝绘歪头。
今天就是没有衣服穿光着身子也不会低头求这个渣男。
除非他认错,说他不该当渣男。
砰地关门声传来,林渝绘转头。
王八蛋,游斯浅真不管她了。
“不管就拉倒!我一点都不需要你管我!”林渝绘朝门口大喊。
没有回应,房间陷入几分钟诡异的安静,林渝绘泄气,瘫在沙发上。
这叫什么事,不会真让她光着身子吧?游斯浅什么目的?!
咦,下作!
越想越气,林渝绘抓起抱枕往游斯浅放门口扔去。
恰好,房门打开,抱枕准确无误扔进游斯浅怀里。
游斯浅反转抱枕,朝她勾起嘴角,“哟?扔绣球呢?上我这儿找郎君来了?”
林渝绘转回身没搭理他。
就知道嘴贱。
“哎?”游斯浅走到沙发后方指尖点在林渝绘肩膀。
“别烦我。”林渝绘死不回头。
“好了,给你。”游斯浅下巴贴近林渝绘头顶,将东西递到她眼前。
白T黑裤,牙刷牙膏和一条蓝色毛巾,以及旅行用的洗面奶护肤套装。
居然是帮她拿东西去了?
那她刚刚说的话他听到了吗?
呃……
骂太狠,现在有点下不来台,林渝绘尴尬的小眼神偷偷打量,想找台阶。
“不要啊?”游斯浅将衣服在她眼前转转,“不要我就……”
“要!”林渝绘一把抢过,抱紧。
但衣服上有一股栀子花香味,惹得她皱眉。
游斯浅看出来,随口解释:“衣服穿过,别的是买了准备各地巡演用的,旅行套装是男士洗漱用品,你先放一放娇贵身段凑合一晚。”
这还差不多。
林渝绘暗喜,脸上却满不在乎说:“等明天我的东西到了就还给你。”
游斯浅哼唧一声,“你喜欢可以一直抱着睡觉。”
狗屁,谁要抱着你衣服睡觉。
“自恋。”
林渝绘转头往洗手间
“哎。”
又被游斯浅喊住。
林渝绘回头,嘴巴抿成一条线。
游斯浅:“你房间是主卧,有独立洗手间,上那儿洗,我们分开用。”
游斯浅居然这么好心留了主卧?
林渝绘:“你不会是故意安排的吧?知道我要来京北,设局了?”
“那你想多了,感谢兔子吧,他指名道姓要主卧,我脾气好,让让他。”
游斯浅走到厨房翻动柜子,抽空回。
林渝绘摆摆手,转身。
“哎。”又被游斯浅喊住。
“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啊?”林渝绘气鼓鼓瞪着他。
说话就说话,大喘气做什么?
游斯浅从厨房出来,扔了一包黄色正方形塑料包装给她,上面写着“紧紧包裹住它,不漏一滴”就没有别的字样了。
林渝绘立刻扔回去,破口大骂,“游斯浅你个臭流氓,我就去洗个澡你给我这个东西做什么?一个单身狗家里常备这个,还说你不是渣男?!”
游斯浅:……?
游斯浅微笑走上前捡起,在她眼前撕开。
别的不说,他这张脸放在酒吧很配适,放在酒店很配适,放在这个情景更加配适,林渝绘已经做足了反抗的准备了。
下一秒,白皙手指夹出方方正正的透明塑料,打开。
“虽然我也很纳闷为什么这个包装要如此下作,但它确实是我吃炸鸡留下来的。伤口不能碰水,戴着它,不漏一滴。”游斯浅微笑,一字一句解释,顺便嘲讽她。
“这还差不多。”林渝绘硬着头皮拿过手套,窜进房间。
该死,什么无良商家,就会引导别人想入非非。
后方幽幽传来游斯浅学她说话的声音:“嘴都咧到耳朵根了,还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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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跟客厅一般大,只有床垫和桌子,没有梳妆台,洗手间也空空如也,阳台倒是养了不少花草,开得旺盛又一尘不染。
整体还算干净。
林渝绘戴好手套,洗漱,换掉脏衣服。
T恤很长,盖到大腿地方,肩膀大得松松垮垮,依旧是栀子花的香味,比游斯浅身上的黑T恤要浓厚些。
男款短裤林渝绘穿起来也长过膝盖,从镜子看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林渝绘将T恤收进裤子才勉强露出腰线,有种oversize的慵懒感,洒脱。
从洗手间出来,床上已经铺好了四件套,蓝色被单,刚洗过,还有阳光的味道,和一股栀子花香。
游斯浅的。
知道帮她铺床,还挺细心。
林渝绘满意走出房间。
游斯浅正在厨房准备晚餐,她就站在门口看着。
厨房吧台的灯是下坠款式,游斯浅身高直逼一米九,从她的视角,他似乎一抬头就会有撞碎它的风险。
他也刚洗漱好,穿着无袖T恤和半身休闲黑裤,碎发半干耷拉在额前盖住秀气的眉毛,也盖住平日里的不羁,而专注认真的模样只是低头将西红柿切片。
一股莫名的岁月静好。
林渝绘咳嗽一声,提示自己出来了。
游斯浅抽空撇了她一眼,随口说:“不错,可惜没有我穿上好看。”
就知道岁月静好不了多久,上天就不该给游斯浅长嘴。
“自恋。”林渝绘撩起头发。
没找到吹风机,还湿答答的。
走到餐台前,锅里正煎牛排,一份有蒜,一份没有。
“我要一颗蒜。”林渝绘伸头商量说。
游斯浅翻动的手停住,疑惑问:“你不是不吃蒜吗?高中闻到我的身上的蒜味都要揍我一拳。”
“本来不吃,但前两年大学出去兼职,他们给的盒饭里都有蒜,硬着头皮就吃习惯了。”林渝绘若无其事说。
眼睛却直勾勾盯向牛排,呲呲冒油加上肉香,恨不得立刻拿起来啃。
迟迟没听到游斯浅回应,林渝绘抬眼,发现游斯浅正盯着自己,眼里五味杂陈。
又来了,不会连这个都要笑话她吧?
“看什么?吃你两颗蒜都不行啊?”林渝绘瞪回去。
小气鬼。
游斯浅不自然转走眼睛,抓起一手蒜啪叽扔进锅里。
“哎!我不要那么多!”林渝绘伸手制止。
游斯浅打掉她的手,指着另一锅,“这是我吃的,你的在那,谁管你吃不吃蒜。”
林渝绘摸着手背,这还差不多。
游斯浅一眼不看她,“别在这里打扰我,吹风机在电视柜下面,动作快点,手慢我就全吃了。”
“你……”
一想到游斯浅这个大胃口还真有可能做得出来,林渝绘拔腿就跑,拿起吹风机往房间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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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出来时牛排已经上桌,黄金诱人,迷迭香和黑胡椒的香气布满整个客厅。
游斯浅坐在椅子上将它切成小块。
林渝绘随手扎了个低马尾冲过去,抢过他手里切好的那份大口吃起来。
一边咀嚼一边夸赞,“不错…唔唔…你居然还会做饭…唔唔…”
游斯浅挑眉,并不抢回来,而是拿起另一盘重新切,得瑟说:“我会的多着呢,跟我分手,后悔去吧。”
切,好马不吃回头草。
嗡-
手机猛然响起一阵卡通铃声,来电显示:湘婉。
林渝绘毫不避讳游斯浅按下接听键。
湘婉:“绘绘,你到啦?上次不是跟你说排解青春冲动的事情嘛,我给你介绍一个男生,人帅技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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