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西边来了个少爷,东南边坐了三个“傻子”……
这是在丁冬舍私下流传的,都是那些常年丁冬舍的“老人”编排取乐,瞧不上这些依靠家世的少爷小姐。
傅筱忧,王芷嫣,杨微三人坐在一堆,兰席徽独坐在另一边,中间隔着丁冬舍其他人,可谓是径渭分明。
丁冬舍学生好奇的目光在这四位新人来回打探,经过几日观察,总算得出一些结论:
兰席徽骄矜高傲,整个人身上都浸染了金银的酸臭味,不管走哪坐哪,手上都要摆弄拿个扇子附庸风雅,抚绕着长发,且那桌子上必有香炉,每日来学舍雷打不动都要点上那呛死人的香,来驱散他口中丁冬舍不存在的熏人味。
丁冬舍学生都出身平民,哪见过这架势,到碍于身份,只能憋屈用手遮住口鼻,以掩“香氛”入鼻。
王芷嫣和杨微则符合他们对这些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少爷小姐印象,一个夫子巡讲以书作掩睡的不省人事,一个白日打瞌睡昏昏欲睡,如此不羁作态,让丁冬舍学生内心大喊:有钱人就是嚣张。
就是这两人看起来好像是有些矛盾,平日里眼神剑拔弩张,也不说话,大家伙不知道这仇怨从何而来,只愿不要惹祸上身。
唯有这个叫傅筱忧的,看起来老实乖巧,白日里也不瞌睡,夫子每日布置的作业也每日完成,看上去就是认真好学的样子,就在所有人都这样认为的时候,反而夫子点她问题,却是一言不发,像是个榆木脑袋。
众人惋惜,想不到从甲春舍过来的这四个,凑不出一个正常人。
傅筱忧一开始在丁冬舍还有点不适应,但是这几日下来,倒也是习惯了,而且旁边还有芷嫣和杨微这几个认识的人,也不至于太冷清。
但是也没有太热闹,因为傅筱忧察觉到芷嫣和杨微之间的氛围不太对,两人只要有一个人过来和她讲话,另一个人就一定会离开,大致就是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的意思。
她本以为这次会和以往一样闹个几日,就自动好了,但是没有想到直到现在两人之间的关系都僵持着,傅筱忧想要从中调解,但都被两人回避着,导致矛盾始终得不到解决,傅筱忧看着也是愁闷。
不说这个,傅筱忧愁闷的事情还有一件,那就是上课时背后时不时的幽冷目光,可等她每次回头望去,都无甚了了,直到上次,她和兰席徽的目光对视了,吓得她直接背转身,直念阿弥陀佛以正心安。
傅筱忧晚上睡觉都有点不踏实了,都感觉自己背后有人在看自己。
于是在丁冬舍,她有了两件大事,一是将芷嫣和杨微的关系弄好,二是躲着兰席徽,越远越好,谁知道这个小心眼什么时候给她使绊子。
她还是小心提防着些好。
丁冬舍虽然比不上甲春舍装饰豪横,但好在夫子教学都算是上乘,不会因为这是最后一个学舍,就对这些学生冷眼相待。
傅筱忧在这里待了几天就感受到了,因为他们几个都是新来的,所以夫子经长对他们十分上心,但是经过这几日相处,夫子们都看出来了兰席徽骄矜,王芷嫣骄纵,杨微顽皮,都觉得此三人不好惹,说得不好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虽然傅筱忧课堂表现也很一般,但感觉还有救的样子,沦为了夫子的重点关注对象。
就凭每日布置作业来看,夫子们看她每次都不落交课业的态度,就觉得孺子可教也。
王芷嫣也曾怀疑,为什么夫子对傅筱忧那么上心,且将傅筱忧的课业本拿出来一看,虽然说都是写满了,但这大白话写的,还有就是重复不断写的一句话,其不用心程度完全可以看出来啊。
王芷嫣对比了一下自己的作业本,真没觉得傅筱忧有哪里写的比她好,她也就是几次没交而已,但是这也不能成为老师对她视而不见的态度呀。
王芷嫣再仔仔细细的对比一下,认真的点头总结出来一点,那就是傅筱有的字比她好看。
经此一下,王芷嫣更不愿意学了,反正老师对她的态度都不紧不慢,她自己也不是催人奋进的,于是每日桌子就成为会梦周公的地方。
丁冬舍学生们默不作声的在读书之余,休息之际……观察着这四人。
傅筱忧每日下课铃响都溜得贼快,生怕和某人打个照面。
杨微则陷入在某种情绪一般,故步自封的待在位置上,也不和别人说话聊天,整个人像一个蔫了茄子。
兰席徽则坐在靠在窗边,慵懒的用手撑着头,视线若即若离的落在某地,然后不经意的收回,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丁冬舍的日子就这样百无聊赖的过了半月,风铃轻轻摇动,暖春安逸,无事惊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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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长一则春日围猎消息惊扰了书院平静的湖面,湖面上也泛起层层涟漪。
书院虽说是四舍并立,但是在消息却暗流涌动,涌入每个人的耳中。
王芷嫣抬眸扫了一眼前面滔滔不绝讲课的经长,悄悄将手中的纸揉成团,经长低头写批注的刹那间,快速的扔向捧着书的傅筱忧。
傅筱忧瞪大了眼睛,手比脑子快的将纸团藏进手心,才试探的看了眼经长,确定没被发现后,立马看向了“始作俑者”──王芷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