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前阵子他也是在装病。
费尽周章,演了这么大一出戏,甚至把最亲近的家人都瞒着不说,如今就只等待对方动手了。
屋里有人推开门走出来,伴着声声爽朗的笑声:“嘉泽到底还是年纪轻,怕不是放心不下家里的那位夫人不成?”
明黄大衣拖地,袖口绣着飞腾的龙纹。
除了皇帝,还有谁敢这么穿?
宁嘉泽躬身行礼,勉强笑道:“陛下莫拿我打趣了,陛下都放心得下三千后宫,金蝉脱壳从宫里面出来,嘉泽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守护陛下安危就是了。”
皇帝颔首微笑,没再说话。
没错,如今的一切都是在计划之中。
这事还得从宁远班师回朝那日说起,宁远对匈奴人投降本就存了疑心,加之京都近来发生的一切,风言风语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忠心耿耿进谏的文臣诸如沈清舟的父亲被朝中势力打压去了地方任职;手持重兵的武将被派着驻扎在外,朝中诸如锦衣卫的人表面上听命于皇帝,实际上效忠的究竟是谁?
巧合多了便多半是人有心而为之。
宁远和宁嘉泽一合计,当即上奏禀明了天子。
宁嘉泽也曾经担忧过是不是七王爷的手笔,毕竟血脉相连,幸好及时解除了误会。如今七王爷乐意做一只闲云野鹤,早已不问朝中诸事,早前更是听闻看上了谁家的姑娘准备求亲。
朝中势力盘根错杂,皇帝想借着这股东风一口气揪出来这些叛臣贼子,推波助澜之下于是才有了京都近来一系列的乱象。
宁嘉泽本该借着病弱的名义退隐此事,可他心有所求,所以他愿意豁出姓名助皇帝一臂之力作为交换。
如今,京都确实没有多少他们的人马。
但此时的京郊,除了驻扎的三万宁家军,还有二十万人马正朝着这里赶来。
边陲的战乱在完善的防备下,早已平息,如今只剩下京都的内乱了。
为着不让那伙人起疑心,皇帝特地命人放了假消息出来,营造大魏边境连连失守的假象。还有青州的瘟疫,早就在杨明的助力之下得到了控制,灾民重建家园指日可待。
宁家军的大部分暗卫留着守卫宫里面的太后、皇后等人,除此之外,侯府并没有多余的人手。
沉家若是真有谋反的心思参与了谋逆,覆灭只是迟早的事情,他担忧的是沉珂。他什么都没有同她说,包括此行归家的日子,他都没有同她约定。
沉瑾去见沉珂他是知道的,甚至两人的对话内容,后来都有暗卫一五一十分毫不差禀告了他,只是他不知道沉珂是怎么选择的。
是要站在沉家还是侯府面前,这个决定至关重要。
若是沉珂没有被沉瑾的话打动,宁嘉泽自然是开心的,若是沉珂……他也要想办法护她周全。
一边是国家,一边是爱人,他两边都不愿意舍弃。
同时他也做了最差的打算,若沉珂同沉家一起真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他要用今日的功劳去换沉珂的一条命。
心早就不知在何时失守,所以当宁嘉泽下意识地已经为沉珂谋划好了后路。
普陀寺里,她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她是不是在为自己祈福,如今在侯府,又会不会正在挂念着正在想她的自己。
宁嘉泽苦笑了下,沈清舟站在他身旁看穿了他的心事重重。
不同于以往的幽默风趣,此刻沈清舟身上也难得的带了几分稳重。
“你放心,京都顶多是宫里乱乱,家里只要关紧大门必定是安然无恙的。”
青州离京都不远,此地正是京都郊外和青州的边界,一下子驻扎这么多兵马,宁远早就携着天子诏书和周边几个邻近的知府打好了招呼。
此刻,人人都在耐着性子等着京都那把火烧起来。
宁嘉泽遥望着京都的方向,宫里有消息今晚那伙人便会动手。
今夜注定无眠。
宁嘉泽握紧手中玉珏,对着月亮许愿。
一切都要平安,顺遂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