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沉府的路上,宁嘉泽微微低头,看着旁边始终垂着头的妻子,放低了音量:“念儿同你年纪相仿,又是个活泼的性子,不免口无遮拦,你不要介意。”
沉珂摇摇头,顾念儿这样活泼又大方的姑娘谁不爱,她像个灿烂的小太阳一般。
此刻马车上已经堆了好几块布匹,方才拗不过她,一不留神顾念儿就大手一挥买下了这些,她嚷嚷着这是给沉珂的新婚礼物,宁嘉泽便做主替沉珂收下了,现下里布匹高高地累成一摞,堆放在沉珂的旁边。
沉府的马车比不得侯府的宽敞,加之堆放了不少东西,此刻显得有些逼仄。
突然,不知是不是马车的轮毂碾上了地上的碎石子,马车猛地一晃——
最上头没有放稳的那一块布料直直地朝着沉珂砸下来。
沉珂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感觉到眼前笼罩上了一片黑。
只听见“哐珰”一声,掉落的布匹直直地砸在了为了护住沉珂的脑袋而伸出来的宁嘉泽的手臂上。
又是“噗噗”沉闷的一声,布匹随着宁嘉泽的动作抖落到了马车的地板上。
沉珂于他的怀抱当中抬起头来,方才隔着他的臂膀,她也感知到砸上来的力度,绝对算不上轻,她不由问道:“殿下,可有伤着?”
“无事。”宁嘉泽微微皱着眉,反倒问起她怎么样。
沉珂却不相信,她伸出柔荑,握住了他的手臂,把那只宽大的袖子掀开:“都青了一片,怎么算得上没事?”
她的眼神来回在他的身上扫视着,唯恐漏下别的地方。
偏生好巧不巧的,宁嘉泽用的是当初中了迷情香时划伤的那只手,本来有着几道疤痕的手臂上一片青紫的痕迹,显得犹为可怖。
沉珂小心翼翼地挽起他的衣袖,无比轻柔地在上头吹了口气:“殿下忍忍吧,等回去我给你上些药。”
其实这对宁嘉泽并算得上什么,男子本就不比女子娇弱,只是他肤色偏白才痕迹明显罢了,可是眼下看着妻子为了他而焦急担忧的模样,突然有些庆幸起来。
幸好他的反应还算迅速,没有砸到她的身上。
不一会,马车到了沉家,而侯府派人来接的马车也准时的候在了府外。
沉珂念着他手上的伤,没有耽搁就换乘了马车。
宁嘉泽看着动作利落的妻子,不由问道:“你回娘家一趟也不容易,不如用了晚膳再走?”
沉珂抿嘴摇了摇头,她哪来这么厚的脸皮,沉府诸多不便,不该再耽搁他的时间了,本来因为自己让他负伤已经十分内疚,“还是早些回去吧。”
侯府的家丁已经把顾念儿送的布匹妥善放好,沉珂本来想着给洛姨娘在绣华堂买一些做新衣,现在拿着别人送的却不太好意思转手赠人了,只能计划着下次再买些送过来。
马车静静地等在一旁,宁嘉泽掀开车帘坐上去。
夕阳的光辉洒在沉珂面上,她的双眸映照着金色的光芒,细腻的肌肤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整个人好似羊脂白玉一般的温润。
散去白日暑气的街道上车水马龙,马车行驶得十分缓慢,沉珂坐在他宁嘉泽身侧,突然开口问道:“殿下,今日会不会给你添麻烦,若是宫里追究该如何是好?”
她想起许连城走时气鼓鼓的模样,瞧着比她那日在宫里受刁难时所承受的怒火可大多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宁嘉泽敛眉,于马车轻微的抖动当中握住了她本来交叠在膝上的两只手:“你是我明媒正娶、陛下赐婚的妻子,既然是她不对,我当然没有忍让的道理。”
他的手指在妻子的手心灵活的移动,“怎么这么凉?”他复又捏了捏她的手心,把她的小手包裹在了他的掌心,回程的这一路上却是再也没有松开。
男子身上的热度和女子不同,同样是被握着,沉珂只觉在他的手中,比在顾念儿手里热太多了。
直到她的掌心沁出一层薄汗,沉珂抬眼看了看外头,照这个速度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到侯府。
她忍不住想从他的手中抽出来:“殿下……”
察觉到那只手如泥鳅一样想要钻出,宁嘉泽紧了两分力度,同她的手十指交叠在一起。
沉珂感受着手中的不适,没忍住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宁嘉泽垂眸一笑,轻轻勾了勾她的小指,软声说道:“夫人,轻一些,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