潶墨白脚下一顿,很快恢复如常,径直走到柜台处,伸手指了指桌上的纸笔。
——
乌云掩月,不见星月,秋风瑟然,吹乱了西院一地的落叶,秋风萧萧打在主屋的窗格上,呼呼作响。
昏暗的屋内,只有鼾声一片。
窗棂处一道黑影闪过,随后窗纸上缓缓钻进来一根竹管,一道白烟吹了进来。
这时,鼾声骤停,床上的人蓦然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
他警惕地看着门口。
门缝中赫然插入一把尖刀,门栓被缓缓挪动,紧接着门被轻轻推开,一道黑影窜入房中,无声无息。
元治见状立马闭上眼,听着屋内动静不敢动作。
早在闻到迷药的那一刻元治就已经醒了,他自幼泡百草浴,解毒丸当饭吃,早已百毒不侵,区区迷药对他来说毫无作用。
黑影悄然来到床边,伸手朝床上的人袭去,手还未碰到,电光火石间,一把利刃猛地刺来,他不免大意,竟被毫无防备的划伤了胳膊。
黑掣吃痛捂手,迅速躲开紧跟来的第二刀。
他属实没想到,这迷烟竟对此人无用!
既然已打草惊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此了结了他!
黑掣心下已有打算,眼神狠厉,直接拔剑出鞘,挺剑刺去!
元治顿感不妙,此人这是起了杀心!
他并无武功,只能慌乱躲避,高声大喊。
”来人啊!”
房内的动静惹得门外的药童前来查看,刚推开门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张口欲喊。
只听“咻”的一声,一枚五角飞镖正中药童脑门,鲜血顺着额头迎面而下,喉间的声音还未发出,便当场气绝身亡了。
“小河——”
元治看着眼前一幕,面露痛色,双眼瞪圆,大喝着将手中的匕首刺向身前的黑衣人。
黑掣轻松转身避开,随即举剑猛地刺入他胸口,连刺了三剑,次次直击要害!
“啊!噗——”
元治吃痛捂胸,当即吐出一口血,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
黑掣上前探了他的脉搏,发现没了生息。
随后,他将房内的痕迹清理掉,又将屋内所有值钱的东西一一拿走,布置成歹人入室偷盗杀人的场面。
做完这一切,黑掣将房门重新合上,迅速离去。
屋内一片死寂,飘荡着浓烈的血腥味。
“呜呜呜——”
一只沾血的手从地上抬起,无力拍在地上,一道断断续续、颇为微弱的喘气声从房中响起。
元治趴在地上,大口喘气,面色惨白无血,额上布满细密的冷汗,浸湿了鬓间的白发,鲜血从胸口破裂的口子喷涌而出,地上溢满了他的鲜血。
心脉已损,他知道自己已无力回天,但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
他不免有些后悔,前几日为了清净,将院内的侍从全都清退了出去,以至于整个院子只有他和药童二人。
这时就算要叫人,也无人听见了......
元治抬起一只手,颤颤巍巍伸进怀中,许久才掏出一个手指粗细的竹筒。
他耗尽气力将塞子拔开,一个没拿稳竹筒顺势滚落在地,手也随之无力摊落在地上。
竹筒里一阵响动,随后飞出一只拇指大的黑虫,围在元治身旁打转。
“回南蛮山,找元,澈……”
他强打着精神,嘴巴开开合合,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双眼缓缓阖上,便再没了生息。
元治本是一名避世神医,从八岁时便开始学医,学有所成至行医已有数十年。
虽医术精湛,但在江湖上却没几人知道,全都归因于他常年避世,一年中只有几个月出山行医救人的缘故。
三天前,是他出山的第二十个年头,路过洛月城时,遇到了潶鹤堡堡主——潶嵩,被诚邀来府中看病。
原以为只是帮人修复筋脉,没成想却招来杀生之祸!
元治一生悬壶济世,从未与人结怨,直到合眼的那一刻,也想不明白究竟招惹了谁!
黑虫围着元治绕了几圈,朝窗棂飞去,随后从一处缝隙处钻了出去,消失在无边的黑夜之中。
——
迎客来
一道黑影掠过,带起一阵疾风。
黑影落地,见树下站着一白衣女子,呆愣片刻。
待看清人后,已冒出一身冷汗,心中暗骂:这死江洛,也未曾交代阁主突然一副女子妆扮啊!
来不及细想,赶紧跪地作揖,“萧何,见过阁主。”
潶墨白转过身来,眼神清冷,朝人吩咐道:“今日召你前来,是要你去杀一人。”
“上面便是那人的样貌。”
话音落下,一张宣纸从潶墨白袖口挥出。
萧何伸手接过展开一看,上面赫然画着一张驴脸,心道:这世上真有人长这般模样!
阁主莫不是在框他……
他不动神色向上瞄去,虽心中有疑,也不敢多言,赶紧领命退下了。
潶墨白抬头望天,本想赏一晚上月亮就此挨到天明,却发现今晚无月,随即无声叹了口气,缓步朝前院走去。
今晚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