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安下午去江栩礼介绍的一个高中生家里做家教,下课回来路过超市,想着买做晚饭的食材。
进了菜品区,她拿了一盒鸡胸肉想着回去给谢筠做黑椒鸡排,少年小狗似得,饭量很大,她正在挑挑拣拣着份量大一些的鸡胸肉,却忽然想起,谢筠已经离开了,拿着食物的手突然顿在半空。
正是下班点,超市里人声鼎沸,顾长安耳侧充斥着问价砍价声,夹杂着旁人推挤“让一下让一下借过”。
她忽然生出一种失落感,像是小时候掉牙的时候,牙龈处掉落的牙齿空落落的,舌尖忍不住一下下在那处舔来舔去。
别扭的奇怪感。
她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这种情绪剥离出去。
拎着买好的菜到家的时候,外面下起瓢泼大雨,雨水太大遮挡视野,雨势太大,看不清视野,路上的车辆骤然降速,纷纷缓慢打着双闪停下。
顾长安裙角和发梢都湿透了,去浴室洗完澡出来,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很轻,若不是顾长安离得近,在浩大雨声中几乎听不到。
大雨,黑夜,突如起来的敲门声让她警惕起来,凑近,隔着门问:“谁?”
“是我。”外面是少年熟悉的嗓音,带一丝疲惫。
顾长安心口一软,却故意绷着语气,没给他开门,“你来干嘛?不是说了以后就当做我们再也不认识吗?”
外面安静了一瞬,就在顾长安以为谢筠已经离开时,那敲门声又锲而不舍地响起来。
“姐姐,外面下雨了,我的行李被淋湿了,”谢筠嗓音发哑,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撒娇,“你开门让我进去再住一晚,可以吗?”
顾长安沉默了,少年的嗓音和他如此冷酷狠戾外表下不经意间朝她露出的柔软像是恶犬冲人摊开柔软的肚皮,她心里一颤,心脏像是被小狗鼻子拱进又贴合,留下枚湿漉漉的小鼻子印儿。
她心跳的飞快,头昏脑涨地将大门打开,隔着防盗门,看到楼道里的谢筠。
他漆黑的碎发全湿透了,衣服有些狼狈地贴在身上,背着的包满是泥印子,在黑暗里锐利的眼尾柔和地耷拉下来,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空气里除了雨水的潮湿,还混合着浓重的酒味儿。
“你喝酒了?”她问。
“姐姐,我难受,发烧了。”谢筠黑瞳乌溜溜的看着她,声音有气无力,又软又磁。
这个眼神,像是受伤的狼崽子主动收敛爪子过来蹭她。
顾长安心彻底融化开,她没细想如此大的暴雨,他只有衣服湿了一些是怎么赶过来的,一把将隔着的防盗门打开了条缝。
“那说好,只允许住一晚,明天你就.........”
尾音还没落,谢筠漆黑眼瞳里露出来的柔软像是暴雨前的阳光一样,倏然被浓郁黑云遮住,他欺进一步,猛地掌住门沿,狠戾一扳。
顾长安猝不及防,惊惶望着他,视图关门,他力道却已是势不可挡,径直欺压推门进来。
她被带的踉跄几步,跌跌撞撞后退,脊背撞在墙面,被面前变故惊得七荤八素,腰侧温暖粗粝的触感传来,谢筠高大结实的身躯瞬间将她压制在墙壁上。
昏暗中,他的眼瞳黑而亮,却直勾勾地盯着落在她身上,放肆而灼热,像是滚动沸腾的岩浆,将她层层缠绕包裹住,捆住猎物般疯狂窜动的野性。
“谢筠你.......”顾长安惊得黑眼珠都转不动了,被堵进墙角无路可退无处可躲,面前是他的胸膛,以及醇厚酒香。
她后颈忽然被谢筠拎住。
谢筠拎小猫似得将她捉进怀里,凑近仔仔细细地嗅闻,鼻息气息颤抖,顾长安奋力想乱躲偏过头去,听得他嗓音在头顶响起,“怎么不叫我阿筠了。”
她不说话,憋着股气儿用力去推拒,被他捏住手腕,一拢,反剪抵在头顶。
她抬脚想去踹,被他膝盖抵住,如试验台上束缚的小鼠,浑身动弹不得,却遭如此无礼轻薄的凑近嗅闻,让顾长安眼眶都红了,“谢筠,你是醉了,你睁眼看看我是谁!我是你姐——”
下巴骤然被谢筠捏住,他眼皮垂着,就着客厅那盏落地灯用目光细细临摹她的轮廓。
那目光太深情,给的太多,隐忍又疯狂,两股力道势均力敌地在极限拉扯。
“我当然知道。”谢筠盯着她的眼睛缓慢说。
他说得一字一顿,很清晰地让她听清每个字。
顾长安脸色发白,下巴被他掌控在手里,嘴唇哆嗦着说不话来,他的手指抵在她脖颈动脉处,像是猎食者在感受猎物脉搏的跳动。
在感受她此时此刻只属于他一人的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