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格外清脆的一掌。
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愣是把谢筠扇得脸偏了偏,侧过去,凌厉的下颌线处对着她,狼尾都跟着颤了颤。
活像是路过被人踹一脚的野犬,此时漆黑眼睛里那股子带着点儿调笑的野痞劲儿还没过去,呲出来看好戏的犬牙都没收回去就被这么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打愣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
看着瘦瘦弱弱,手也软绵绵的小,玛德力气是真不小。
谢筠眯着眼,舌尖顶了顶腮帮,真是气笑了。
“顾,长,安。”
他叫她的名字,每一个字都从嗓子里压低滚出来似得,一字一顿,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入腹的架势。
少年早已过来变声期,嗓音沙哑带着偏冷音质。
被那把好听的嗓音一吼,顾长安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谁,杏眸颤了颤,呆住了。
“你不是走远了吗?”
语气何其无辜,仿佛刚刚打了他一巴掌的人不是她。
谢筠唇线绷得紧,掀开眼帘定定地瞅着她,眼里憋着火儿,正想站起来就走。
面前温软气息袭来,他黑眸倏然瞠大,刚刚被打的一巴掌的地方覆上女孩柔软的手掌,微凉,将那处火辣辣泛着疼痛的地方柔软的包裹。
他侧脸上还有刚刚跟黄毛撕打留下的印子,被挠出来的红色道子,伤口已经隆起来,摸上去凹凸不平。
顾长安凑得格外近,细眉蹙着,那双温软眼眸在阳光下是浅浅的琥珀色,宛如人鱼点缀在心口的宝石心脏,剔透澄澈,却溢满了某种不可言说的情绪。
那么漂亮的眼睛,美丽得像装满所有美好东西宝石。越是这样,他越是想撕碎想砸裂。
她在仔细看他的伤口。
她的手指很柔软,摸上去他却不觉得疼,反而有些细细的痒。
从未有人用如此眼神去端详打量谢筠,他们对他从来都是避之不及,甚至会露出嫌恶的表情,恨不得离他再远一些。
谢筠绷着腮骨盯着女孩那凑近的双漂亮的眼睛,宛如野狼死盯猎物。
就是这种漂亮无辜眼神,就像当年那个女人骗他一般。
顾家的人生得一张能骗得过外人的皮囊,却骗不过他。
他舌尖舔了下唇角,口腔里满是铁锈般的血腥味儿。
谢筠唇角含着丝冷笑,倏然熟手,肩膀肌肉紧缩,单手扣着顾长安的手腕,在她惊呼声中将人一把铐着粗暴的提溜起来。
她纤细的身子在他面前竹竿一样瘦弱。
“顾长安,你们顾家人是不是都爱装和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把戏用的娴熟啊。”他讥笑。
“怎么?顾里把我丢到你们这儿,是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这么哄着?”
“她生怕我怕把她做过的肮脏事儿都翻到她脸上。”谢筠嗤笑了声。
“我这人最讨厌别人带着副假面具在我跟前凑,你图什么要什么,不妨明码标价直说。”
“这么装腔作势的假关心,真让我恶心你。”
他一句接着一句,句句带刺儿,看着她的眼神儿也冷,黢黑幽深,带着极致厌恶。
脚踝处扭到的地方钻心的疼,又被他这么粗暴拎小鸡一样拎着,顾长安眼底闪了闪,憋了泪花,却仅仅抿着唇,眼睛瞪得老大,一句也不辩解,直戳戳看着他,幽幽的、深深的。
她脸色惨白,却不吭声,这是顾长安头一遭在一个人脸上看到如此刺眼的讽戾。
像是阴冷爬行的某种生物。
“还挺倔,装有骨气?”他凑过来冷笑着调侃,“顾里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低三下四的来讨好我。给人做孙子挺不容易的吧?”
她不说话,咬着唇别过脸去。
他面色阴沉,钳制她手腕的有力臂膀圈禁着她的腰,故意松了下力道,让她坠地,受伤的那只脚撞在地上,她。
剧痛让顾长安凄厉地尖叫了一声,受伤的那只脚蜷缩起来,单脚支撑的全部重量。
谢筠将她重新拎起来,轻到几乎没有重量,语气又平静下来,威胁似得捏了捏她的手腕,问:“顾里给了你什么好处?”
顾里就是顾长安的姑妈,也是谢筠的养母。
“没......没有。”顾长安疼得头上沁了层细密的汗,瘦弱的肩膀在滚烫的夏风里颤抖。
她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下一句话来。
死鸭子嘴硬。
谢筠吐了口气,将人提溜着凑近,压低嗓音,“我警告你,离我远点儿,别拿着你们顾家惺惺作态的样子往我前面演,听见了吗?”
她疼得没了力气,极轻极轻地在点了下头。
谢筠扣着她的手松开。
野狗受尽打骂欺凌,被欺骗被辱骂被撒咬,还差点被套住绑上通向狗肉馆的车,野狗浑身是刺儿,谁都近不得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