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事涉及到义军,我还要回去向洪江将军禀报一声,具体木材开采地点也需商议,以防被人探知我义军营地所在。”相柳肃容道。“等一切商议妥了之后,我会派人到清水镇常驻,协助此事。”
“至于你说的保护你跟俞信的安全,我也会调派人手暗中保护,义军的人身份多有不便,我会另行安排。”
“身份的事,交给俞信去就好了,他家大业大,安排几个清白出身应该不成问题。”小六毫不在意道。“回头俞信开工坊必定需要大量招人,你可以叫他招几个进去,平时无事就做做工,有事的时候也能及时支援。”
相柳点了点头,心里斟酌着如何不着行迹地在回春堂附近安排人手。上次他想着清水镇上不会有什么事端,只给小六安排了一个妖族暗卫,导致小六在跟别人对阵时吃了大亏。虽然最后小六是没什么大碍,然而却为暗卫之死着实郁郁寡欢了好些天。
两人就着火炉上温着的酒边喝边聊,小六今日格外开心,话多得不得了,得亏相柳十分耐心,听她讲了许久也丝毫没有厌倦之色,总是认真地听着。
不知不觉便夜色渐深了,小六偶然看见窗户照进来的月光,这才惊觉已经时辰不早。
“啊~抱歉!我是不是拉着你说太久了?”小六有些赧然。“我以前在山里一个人过了几十年,没人跟我说话,结果落下了个喜欢说话的毛病,抓到一个聊得来的就滔滔不绝。”
相柳唇角含笑:“无妨,你想说就说。”
小六叹了口气,她是努力想克制住自己不要靠近相柳,可每次一见了他,根本就收不住。
若是相柳如前世那般凶神恶煞难以接近也就罢了,偏偏今世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对她竟格外的温柔宠溺,有求必应,这让她的自制力越发无能。
一边忍不住想要靠过去撩拨他,一边又极力想跟他保持距离,两个小人在她脑子里打架,乱成一团。
相柳见她说着说着,脸上突然露出苦恼的神色来,问道:“怎么了?”
小六苦恼了一阵,开口道:“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以后不论我做了什么,你能不能都相信我?”小六想了想又道,“但是除非有要事的时候,我们就不要见面了。”
“你要我相信你,却不让我见你?你在害怕什么?害怕跟我这魔头扯上关系吗?”相柳唇角笑容消失,眼睛眯了起来。
“总之你相信我,我是为你好!”小六说出这话,自己也觉得荒唐。“我们还是当个普通朋友更合适,做盟友就挺好的。”
相柳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冰冷,半晌后方道:“你确定要这样?”
“我确定。”
“好,我会如你所愿。”相柳站起身来。
小六有些心慌:“你要去哪里?”
“此间公事已了,自然是回军营,普通朋友可不会陪你深夜长谈。”相柳的语气跟他身上的气息一样冰冷。
小六挽留的话语一下子窒住了,心像被无数根针刺入一样,密密麻麻的疼。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也好,时候不早了,你送我回清水镇吧!”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并肩坐在雕背上。
披风没有了,温暖的怀抱也没有了,小六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内心苦逼无比。
毛球飞到西河上空的时候,相柳毫不客气一脚把玟小六踹了下去,连招呼都没打一声,扭头就走。
小六浑身湿淋淋地浮出水面,眼巴巴地看着他乘着白雕消失在月光里,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自己走回小院。
他生气了,希望这一脚能让他心头的气消下去一点吧。
相柳果然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从工坊开建、划定伐木范围、招募人手、安置护卫等等一切事情,他全程派了个黑脸汉子过来协助处理,小六根本没有机会再见到他。
每个月的毒药和疗伤药,也是毛球自己过来带走,他再也没有出现在过回春堂。
连老木都忍不住嘀咕了一声,怎么最近都没有见过那位常来的贵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