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表示感谢,小六弄了一桌子好菜,跟相柳喝了一晚上的酒。
那天晚上,相柳第一次宿在了西厢房,早上才离开。
自此之后,小六天天没事就在喂翳鸟,逗翳鸟玩耍,很快翳鸟就跟小夭熟悉亲热了,一神一鸟形影不离。而相柳有空的时候,也会时不时来回春堂坐坐,小酌两杯,偶尔不忙的时候,也会在小六家里睡一晚。
桑甜儿还是每天勤奋学医,串子却渐渐不再往她跟前凑了,天天往外面跑,似乎有了新的目标。
小六后来才知道,他上山打猎的时候认识了个猎户,便常去别人家里做客,那猎户刚好家里也有个女儿到了适龄时候,串子三不五时地往猎户家里送点猎物河鲜之类,一来二去的,两人便看对眼了。
老木对此乐见其成,虽然甜儿是个好的,可到底是做过娼妓的人,名声不怎么好。串子如今上进懂事了,能找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女儿,自然是极好的。
这天,小六正在逗着小阿来玩,门外忽然有人走了进来。
小六抬头一看,却是涂山璟。
他似乎身体不怎么好,身形瘦削,脸色很差,走两步就咳嗽了几声。
“有事?”小六语气冷淡。
涂山璟咳嗽得更厉害了,哑声道:“我知道错了,请你给我解毒吧!”
小六冷笑:“这是哪来的话?我可不曾跑去对你下毒,你这话说得好像是我故意针对你给你投毒一般,可受不起这个罪名。”
涂山璟道:“我去其他医师那里看过,他说我是元神中毒了,若不解毒便会元神逐渐溃散,他也解不了这毒。我已经知道错了,请你原谅……”
自从元神中毒之后,他这几个月几乎是没有一夜能安眠,这毒不立即致命,却是极为磨人,每到晚上便如钢针入脑,折磨得他无法入眠。俞信见他两眼青黑,还以为他纵欲过度,好生劝诫他年纪轻轻不要沉迷娼妓馆。
“你错哪里了?”小六似笑非笑。
“我不该以元神窥探你……”那次被小六发现之后,他没敢再明目张胆地进屋,却还是忍不住经常用元神在回春堂屋顶周边一带游荡,远远窥探小六的动静。不久之后他便中了毒,病情缠绵至今。
小六皮笑肉不笑:“公子哪里的话,我不过是看最近天气暖了,蚊虫甚多,就在家附近撒了点人畜无害的尸蛊粉罢了。这尸蛊粉是万万毒不倒人的,只不过对神族的元神有些影响。本来我寻思应该也没有神族会轻易把自个的元神放出来,却不想原来公子还有放元神出来四处游荡的爱好,倒是少见呐!”
涂山璟面红耳赤,讷讷不能言。
小六把他奚落了一番,解了心头气,忽而又觉得自己这般没甚意思。
他如今不过是个毫无记忆的可怜虫,她这般斤斤计较作甚?
小六倒了杯茶,“把这个喝了吧!”
涂山璟上前一步接过茶水,慢慢地喝了下去。
“谢谢!”
“以后你离我远点吧,我这人,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人,哪天生起气来,没准给你下个大的。你别看我这个样子,实际上曾经死在我手里的人,不止一个。”玟小六揉着太阳穴,觉得有些头痛。“我就不明白了,你说你好好一个贵公子,不过自己的日子,整天盯着我干嘛呢?”
涂山璟沉默了一会,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你好像对我很重要。……”
小六哑然失笑:“公子若是寂寞了,不妨往娼妓馆里转转,很快公子就不会觉得我重要了。我若是有几分姿色又是女的,倒也罢了,你对一个男子说这种话可没意思!回去吧!”
涂山璟告了声罪,反身往外慢慢走,走了几步,忍不住又回头看。
小六正躺在躺椅上,嘴里叼着朵花,看见他回头,用力挥手:“走吧,以后别来了!”
涂山璟走出门外,忽然觉得心里空空的,仿佛出门时有什么重要东西被他忘记了,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是什么的那种感觉。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小六正双手死死抓住椅子扶手,竭力忍着突如其来的疼痛,浑身冷汗直冒,却硬是一声不吭。
这种仿佛要把她整个人撕碎的疼痛她太熟悉了,过去在异世界的时候,每次稍微背离世界主线剧情就会引发天道反噬。偏偏小夭是个倔强的主,每次都要坚持按自己想法走,把自己弄得痛不欲生,有几次几乎魂飞魄散。
剧情可以加,不可以减,尤其是重要主线剧情,一旦被删改就会引发剧烈的反噬。
小六痛得从竹椅滚到了地上,蜷成一团在地上不停痉挛着。
阿来不知道她怎么了,在她身边啾啾喳喳地跳来跳去,急得团团转。
“阿来,你……你先去玩”小六努力吐出几个字,“我没事,就是累了……嗯哼……想休息、一下。”
阿来啾啾两声,听话地飞了出去,眨眼不见踪影。
玟小六为了不让自己发出惨叫声惊动其他人,便死死咬住自己的小臂,那种疼痛,让他几乎把自己手臂都咬了一块下来,血迹渗透了衣服。
疼痛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停下来,小六像条死鱼一样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四肢瘫软无力,全身已经被汗浸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臭老天,我就是不服,你要拿我怎么样?”小六露出一个虚弱的胜利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