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今晚深夜来访,是有要事吩咐小人吗?”
“今晚刚好到清水镇上办事,就顺便转过来看看药做得怎么样了。”相柳弹弹指,几株植楮草落到案上。“这里有三棵植楮草,你先收着吧!”
其实他身上还藏着五棵,植楮草早就找齐了,可他偏偏不想这么快一下子都交出去。
小六跳下榻,收起植楮草,一脸谄媚:“大人真是信守承诺的君子!药已经做好了,我这就给您拿出来。”
说罢,便到外边药材架子上抱过来老大一只箱子。
“五百瓶止血散,一瓶不少。因为是大人定制的,我特地改用了更好的药材,比我自家日常里卖的止血散效果更好。你知道,清水镇这地方,贵了卖不动,方子用的都是比较廉价的药材。”小六笑嘻嘻的。“至于这价钱嘛,自然也是要贵上那么一丢丢……”
他报了个比之前高出三分之一的价格。
相柳并不介意他坐地起价,拿起一瓶闻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随手把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丢给了他。
小六笑嘻嘻地收起钱袋,又拿出几瓶药来。
“这是我新研制的内服疗伤药,效果虽然比不上我给你那一瓶,但是胜在可以大量制作,对内脏出血之类的疗效很不错,跟止血散搭配着用,只要还有半条命都能救回来,一般的伤更不在话下。大人可以拿几瓶去试试看效果,再决定要不要订货。”
相柳似笑非笑盯了他一眼:“玟老板倒是很会做生意。”
但他也并没有拒绝,神农义军常年作战,各种疗伤药消耗巨大,若是回春堂的伤药比军医所制更胜一筹的话,他不介意多花点钱从这边拿货。
“哪里哪里,糊口罢了。回春堂本小利薄,日后还望军师大人多多照顾我们的生意!”
“我看你生意好得很,这一个月不到,又是赎人又是租新房的。”相柳调侃道。“我瞧你西厢房还空着,怎么不叫桑甜儿过来跟你一块住?一个人岂不是长夜寂寞?”
小六有些脸热:“大人说笑了,桑甜儿只是我的徒弟,并不是大人想的那种关系。”
相柳对他的情况了若指掌,是不是一直在看着他这边的动静?一想到这点他便心跳加速。
“往后大人若是无事的时候,可常来坐坐,寒舍虽无长物,好酒好菜总是有的。”小六大着胆子发出邀约。
相柳不置可否,站起来准备离开。
“再说吧。”
“大人这么晚了还要回去?要不住一晚再走?”
相柳蓦然回首盯着他。
小六有些讪讪:“西厢房打扫得挺干净的……”
“你很希望我留下?”
“我就随口客气一下。”小六嘿嘿笑着,忍住想要去摸滚烫的耳根的冲动。
相柳没再说话,径自化作一阵风雪离开了。
第二天,桑甜儿看见小六脖子上的红印子,不禁捂着嘴笑。
“六哥,要不是我昨晚看着你喝得烂醉如泥,亲自扶你回的屋,我还以为你去娼妓馆找姑娘了。”
小六摸了摸脖子,昨晚那人嘴唇贴在脖子上的温热触感仿佛还有些残留,不禁老脸微红。
“许是近来天热,有蚊虫的缘故。”
吃过饭,他把植楮草交给老木。
“上次那位贵客把药拿走了,这是尾款。麻子的婚事,你看着张罗吧,刚好我那炼药间腾出来了,你给他布置成婚房。虽说麻子以后多半是要去帮衬屠户高家的,但咱们也不能让他落了个赘婿的名声,该有的礼节还是得正儿八经地办上一回,办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
老木应了一声,收起药草,张罗采买这种事向来是他强项。
“麻子的婚期定了吗?”
“定了,在明年春天,这一冬刚好赶得及去叫张木匠家打一套新家具,再找人做一床新被褥,两身新衣裳。春桃那丫头娘亲走得早,不懂裁衣刺绣,得连她的份一起准备了。”
“嗯,你看着办就好。”
自此之后,小六依旧是每天埋头做药看诊,闲了便教桑甜儿医药之道。
相柳却很久都没有再出现。
玟小六内心惆怅,只是仍旧每日把西厢房打扫得干干净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