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月被挟持着,摸着黑往里走。
可她晚上没有灯实在看不太清东西,脚下一时不知道踢到何物,整个人就朝前扑去。
可她却没有摔倒,反而被身后那匪徒一把揽住腰给提起来,又稳稳放到了地上。
嗯?宋朝月有片刻的疑惑,这贼人还这般好的?
实在看不清,她紧张地同身后那人说:“我看不清,不然让我点个灯?”
身后那人动作稍顿,收掉了比在宋朝月腰间的刀,道:“我点,你找!”
他在黑夜中行走自如,很快就找到一根蜡烛点亮。
屋内有些熹微的光,宋朝月也算能视物了。
她走到桌前,在一堆账本里寻找着去年十月铁器行的账,未出多时,那账本便被她拿到了手中。
她将这账本递给了一身黑衣、戴着一张黑网面具的男人。
男人伸手接过账本,转身就要走。
宋朝月却在背后喊住了他:“孟祈,明日酉时城西九贤客栈,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男人跑走的背影有一瞬间的停滞,不过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孟祈走后,宋朝月坐在案边,双目盯着那堆账本。
她知道,那本账对于孟祈而言定然很重要,那本账,正好就是自己发现的有着巨大数额,并且署名为谷公子的那本。
那个所谓的谷公子,定然不是一般之人,甚至他所买的这些东西,用途也定不被律法所允。
所以,孟祈才会不远千里跑来繁城,要查这一笔账。
入夜,宋朝月倚在床头,又将那些账本看了又看,那谷公子却再没有于其上出现过。
若这位谷公子和之前在自家粮店买粮的谷公子为一人,那么,孟祈究竟为何而查。
广闻司唯听天子号令,而如今的广闻司副使孟祈暗中出现在了这繁城,要去查一本账。
粮食,铁器……之前的猜测一经被证实。
想到这个可能,宋朝月感觉浑身发冷,牙齿上下颤栗了一下。
她明日,定要问个清楚!
宋朝月数着时辰,总算是快近酉时。
在茶行里的宋朝月立马借口离开,去到了城西九贤客栈。
她坐在一包厢内,等待着不知是否会来的孟祈。
屋内的香在一点点燃尽,她反复竖起耳朵听门外的动静,而后动静又消失。
如此反复多次,宋朝月已经等得疲乏,终于,一人翻窗而入,脱下身上的带着的斗篷,走到了宋朝月跟前。
“我以为副使并不会来。”
“既以为我不来,又为何等如此之久。”
“因为我这人,很有耐心。”说这话时宋朝月有股自嘲的意味,她的脸上不再洋溢着笑,总是带着淡淡的忧愁。
宋朝月朝他伸出手,问:“账本呢?”
“我叫孟梁好好保存起来了。”
他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可宋朝月却不干了,“那账本在我手中丢了,你是想给我找麻烦吗?”
许是想到宋朝月会这般说,孟祈从怀中掏出一本账,这账本同昨夜他带走那本一模一样,只是隐隐约约还能闻到一股墨香,应当是昨夜临摹的。
宋朝月眼睫微闪,突然想要发火,“我不要这本,我要之前那本!”
“这是孟梁昨夜连夜临摹,他的手艺,绝不会出任何差错。这账本于我而言很重要,烦请你,帮帮我。”
孟祈有着无数的雷霆手段,他本可以抢走账本一走了之,反正也无人知晓他曾来过繁城,更无从得知他带走了华家的一本账簿。
可昨夜遇见宋朝月后,他却突然不想这么做了。
她认出了自己,所以,他来赴了约。
宋朝月苦笑一声,对着孟祈道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孟祈,我凭什么要帮你。”
这问题如同一块石头,在孟祈的心中激起了千层浪。
是啊,宋朝月凭什么帮他。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宋朝月已经渐渐侵入了他的心,成为了他能够信任之人。
“我许你一个条件,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必定会为你办到。”
条件?这个东西触动了宋朝月,她正好有一燃眉之急。
她点头道:“好!那我便同你做这场交易。我便开出我的条件,我要你替我除掉,这些日子一直在暗中监视我的人!”
原来这么久,宋朝月一直都知道,有人,一直都在暗中窥伺于她。
孟祈自然也知,然他毫不迟疑地便应下,坚定地说出了那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