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衣服当时做大了,我本打算过两年再给子澄穿,没想到孟大人穿着如此合适!”
宋母毫不吝啬的夸赞,叫孟祈有些招架不住。
只得到五人一齐出发,他的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街头上已经有了不少百姓,宋父宋母走在最前面,宋明泽则走在中间,不时脱离队伍,去那些焰火会才有的摊位上看看稀奇玩意儿。
而宋朝月和孟祈就走在最后,两人都不说话,并肩朝前走着。
走过半程,宋朝月开口说:“你可有什么想看的?今日这城中卖的新奇玩意儿可多了。”
孟祈摇头,他对这些东西丝毫不感兴趣,反倒觉得持续有一道目光盯着他们一行五人,叫人不适。
“你今天穿这身衣服很好看。”
宋朝月突如其来的夸赞,叫孟祈停止了思考,他微微抿唇,以掩饰自己的慌乱。
宋朝月可不是随意胡夸,事实却也如此。
今日初见孟祈穿这身衣裳,她便忆起六年前初见他时的惊艳。
只是如今六年已过,少年已长大成人,少了几分当年的意气风发,多了几分沉稳严肃。
听完这话后,孟祈便又沉默了,直到走至一座石桥之上,孟祈才轻轻地对宋朝月说:“你今日也很好看。”
然桥上河风太大,宋朝月只看见孟祈张了张嘴,却未听清他说什么。
等到一行人走下石桥,宋朝月再问他之际,他却道:“没说什么,只说我们得走快些了。”
宋朝月不疑有他,远远跟在父母亲身后走着。
越临近放烟火的地方,人便越多,较之今晨的市集挤了十倍都不止。
宋朝月被挤在人堆里,举步维艰。
偏就这时,更雪上加霜的事情来了。
她正好好走着,前头一个男子猛的一抬臂,那手肘正好就打在宋朝月的眼睛上。
那一瞬,宋朝月只感觉左眼一片黑,完全不能视物。
她捂着眼停住,在前面不远处的宋明泽恰巧回头一看,便见自家阿姐捂着眼睛作痛苦状。
他慌促挤到了宋朝月身边,忙问发生了何事?
宋朝月还是捂着眼,她尝试着将眼睁开却仍不能够。
“是被前头那高个男子给撞了。”
恰逢此时,那肇事者正好回头,略有些紧张地观察着宋朝月这边。
宋明泽一下来了气,自家阿姐眼周都紫了,那人竟还一声不吭想走。
他分外严肃地嘱咐孟祈,“你照顾好我阿姐,我定要将那人揪回来!”
宋朝月抬手想制止,这宋明泽已经走远了,于是只剩下她与孟祈站在路中央。
因为她视线模糊,所以也不好再动,可身后想要前近之人却渐渐有了微词。
“走啊?别堵在这儿不动啊。”
“后面那么多人等着呢。”
……
如此之言不绝于耳。
宋朝月面上十分尴尬,她如今只能睁着一只右眼,实在有些艰难。
她进退两难,只能同人说着抱歉。
谁料这时突然感到身子腾空,她稳稳落到了一个宽阔的背中,竟是孟祈将她背了起来。
逆着人流,孟祈的双手稳稳托着宋朝月,一步一步朝来时的方向走。
害怕掉下来,宋朝月的手下意识紧揽着孟祈的脖颈。
可走了几步,她就挣扎着想下地。
一方面是觉得不好意思,一方面是担心孟祈背上的伤。
谁料孟祈又像掂小鸡仔一样将她往上掂了掂,然后继续稳稳背住,嘴里还轻斥道:“别动!”
他的话很有用,宋朝月立马不动了,安安分分贴在孟祈的背上,任由其背着自己往人群外走。
这一趟回程实在艰难,孟祈背着宋朝月走了一炷香,才没有那么拥挤。
他将宋朝月缓缓放下,转过头来,便见那张漂亮的脸上一片青紫,甚至还肿了起来。
宋朝月的左眼已经肿成了一条缝,见孟祈面色凝重,故作无事地说:“没事儿的,过两天就好了。”
孟祈的手轻轻碰上了她的左眼,眉头紧锁,说了一句傻子。
宋朝月的脖子一下僵住,分毫不敢动弹,她其实打心眼里希望,这样的时刻能久一些。
只可惜孟祈说完后,便收回了手去。
宋明泽去找那人讨个说法,宋父宋母也因人多彻底与他们走散,现下,唯剩下宋朝月与孟祈。
砰——砰——砰——
河对岸一簇簇绚烂的焰火飞上天空,在漆黑的夜空描摹着五彩斑斓。
这叫宋朝月顿时忘了自己脸上的伤,拉着孟祈的手臂指着天边兴奋地同他说:“快看,焰火会开始了!”
孟祈的视线落在宋朝月拉着自己衣服的手上,记忆恍惚重叠,当年就是这只手握住匕首,插进了他的心脏。
他现在就可以举起屠刀,将宋朝月立马斩杀,然后扔到河中,以绝后患。只是看着那张脸,却不知为何竟下不去手。
焰火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震得宋朝月的耳朵直发麻。
未免人又多起来,宋朝月率先提议他们赶紧往回走。
看焰火的人还未走出来,所以他们步行回府极为顺利。
及府门前,孟祈却停了脚步,宋朝月回头疑惑回头看他。
“明日我便需得启程回笙歌。”
宋朝月并不知朝中之事,还以为孟祈仍未复职。
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问:“你方才说什么?”
“我要回笙歌了,这些时日多谢你与你家人的照顾。”
孟祈看见,宋朝月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失了方才如焰火般绚烂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