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为这吗?
孟祈原本有了一小块阳光照进的地方好似又被突如其来的乌云遮盖住了,他直起了身子,沿着原路返回。
宋朝月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微微噘嘴,懒得去理他。
毕竟,他奇怪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坐在巨大的树荫底下,摇着蒲扇,喝着阿罗给煮的清热败火的花茶,宋朝月渐渐来了困意。
“阿罗,我困了,想回去午睡。”
两人才将迈步,便有人前来通禀,说是城中几位官眷前来拜访。
主仆二人相视无奈,这觉,看来是睡不成了。
今日来的是孔祥的夫人和另外几位。
宋朝月也都见过,这几人没什么坏心眼儿,来巴结自己,无非也是想自己在孟祈身边吹吹风,好叫她们的夫婿得到青眼罢了。
孔夫人最为活络,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宋朝月听见她的声音后,脸上的表情立马由满脸困倦变得眉眼含笑。
阿罗见状,默默想:小姐还总说孟大人变脸快,我看我家小姐也不遑多让,两人在演戏这方面简直是势均力敌。
“颂月小姐,听闻前些日子您在街上差点儿被刺,在府中将养这么些时日,我们不好前来叨扰。过了这么些天,想着您应当好些了,所有不请自来前来探望,您可莫要见怪。”
宋朝月笑着拉过孔夫人的手说道:“哪有,我成日在这府中憋闷得紧,各位夫人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
这群人你一言我一语便去了前厅,如此燥热的天,孟祈独自坐在书房里静心习字。
可偏偏耳力太好,听到了前厅一群人的吵嚷,其中还夹杂着宋朝月的声音,他就更烦了。
咣一下将笔搁置下,又去看书。
宋朝月根本就不知道孟祈这边被吵得有多心烦,正好她无聊,拉着这几位夫人用完茶点之后,又开始打起了叶子牌。
一群人兴致勃勃,竟是忘了时辰,连饭都是草草吃了两口,又继续开战。
孟祈听着前厅依旧吵闹,外面天色已黑,这是要闹到什么时候。
他拧眉,唤来府中一位小厮,同他吩咐了几句,这小厮就骑着马出门了。
他兀自一人绕路来到离前厅不远处的亭子里,靠着绝佳的听力,莫名做起了偷听者。
“哇!孔夫人,你又输了,来来来,今日这一笔,你可不能落下。”
“哈哈哈,孔夫人,您今日可要变成黑脸包公了。”
“来来来,再来!”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又开始了新的一局。
孟祈没有想到,宋朝月竟然能跟比自己大这么些岁数的夫人们玩得这般开心,他倒是小瞧她了。
那是自然,宋朝月虽不见得人见人爱,但可颇讨人欢心,从前在泗水城,谁人见她不夸,都说宋家有这么个女儿是福分呢。
打着牌,坐在宋朝月右手边的宋夫人冷不丁突然问了一句,“颂月姑娘,我上次送你的东西,你可用上了,怎样,孟大人可喜欢。”
宋朝月坐的是一根独凳,听到这话差点儿没摔到地上,干扯了两下嘴角,敷衍答道:“呵呵…喜欢,喜欢。”
孔夫人立马笑逐颜开,对自己送的这个礼物颇为满意。
“那若是喜欢,我便再着人送些来。”
宋朝月立马摆手拒绝,为难道:“不必了,不必了,最近,应当是用不上了。”
一听这,几位夫人牌都不打了,脑袋凑近问道:“怎的了?可是大人在外面有了新欢。”
啊——
宋朝月简直要崩溃了,哪里是新欢,从始至终这孟祈就没有欢。
她脑子飞快地转着,编出了一个自以为绝佳的借口,“也没有,就是,就是孟大人对我没有兴趣了。”
“什么?”
旁的几位夫人听到这像是自己妹妹受了冷落一般,一个两个给她支招。宋朝月只是在旁边点头接受,恨不得能长出一双翅膀飞走。
终于,救她于苦厄的人来了。孔府来人唤了孔夫人回家,其余几位夫人也被家中唤走了。
前厅终于没了外人,宋朝月松了一口气,趴在桌子上。
“唔,好吓人,总算是走了。”
“你在外面就是这么败坏我名声的?”
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宋朝月像一只受到惊吓的猫猛地跳起。
说她像一只猫也不为过,毕竟而今她那张脸,实在被毛笔画得不能看了。
宋朝月那张漂亮的脸上顶着这么些东西,孟祈陡然一见差点没笑出来。
幸而他强忍住了,听宋朝月小声问说:“你都听到了?”
孟祈不语,便是默认。
宋朝月捏了捏自己的衣角,尴尬道:“那你便去睡一觉,明日起来就全忘了。”
孟祈盯着她脸上那几道墨渍,觉得像是一块白玉被染上了污垢,伸出右手,竟是想要拭去。
宋朝月呆呆站着,眼见着孟祈的手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她抿嘴,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然孟祈只是蜻蜓点水般一碰,触到了宋朝月的眉心,便立时缩了回去。
宋朝月心里突然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他,于是乎仰着那张大花脸问他:“孟祈……你是不是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