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响了起来,“各位伯伯叔叔,先夫不幸亡故,到底是何人下的毒手,此时自难断言。但想先夫平生在江湖上并无仇家,妾身实在想不出,为何有人要取他性命?常言道得好:‘慢藏诲盗’,是不是因为先夫手中握有什么重要物事,别人想得之而甘心?别人怕他泄漏机密,坏了大事,因而要杀他灭口?”说这话的,正是马大元的遗孀马夫人。这几句话的用意再明白不过,直指杀害马大元的凶手便是乔峰,而其行凶的目的,便是要消除他是契丹人的证据。
乔峰缓缓转头,瞧着这个全身缟素、背影苗条,娇怯怯、俏生生的女子,说道:“你疑心是我害死了马副帮主?”
“妾身是无知无识的女流之辈,出外抛头露面已是不该,何敢乱加罪名于人?只先夫死得冤枉,哀恳众位伯伯叔叔念着故旧之情,查明真相,替先夫报仇雪恨。”马夫人说着盈盈拜倒,竟对乔峰磕下头去。
乔峰眼见她向自己跪拜相逼,心下恚怒,正要出言诘问,柳明月却拦住了他,笑道,“这不就是贼喊捉贼么?马副帮主是怎么死的,天底下可再没有谁比马夫人更清楚的了!”
马夫人见柳明月拦在跟前,眼里暗光一闪,又恢复到娇怯怯的样子,“这位姑娘是何人?为何如此说来?”
柳明月笑道,“在下柳明月,一个打抱不平之人。且说那一日,乔帮主在洛阳百花会上无意之中得罪了马夫人,马夫人心怀怨愤。可巧马夫人从马副帮主那里得知了乔帮主的身世,便威胁马副帮主去揭发乔帮主,马副帮主为人正直,对乔帮主极为敬重,当然不肯。于是马夫人你红杏出墙,勾引了丐帮长老,合谋害死了马副帮主!马夫人,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马夫人花容失色,当下便娇娇弱弱地向乔峰哭泣道,“乔帮主,妾身只想查明先夫死亡的真相,为先夫报仇雪恨。柳姑娘是你的义妹,她在这里血口喷人,你就不管吗?”那声音如泣如诉,直把群雄哭得心酸不已。
当下便有人怒道,“柳女侠,习武之人,莫要恃强凌弱!”
柳明月呵呵笑道,“恃强凌弱?马夫人裙下之臣众多,武林高手不可胜数,要说弱,那也是我柳明月更弱。”
马夫人气急,辩道,“柳姑娘何必恶语伤人!妇人家的声誉何等重要,我与柳姑娘无冤无仇,柳姑娘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柳明月笑道,“妇人家的声誉确实很重要,但有的人却不加珍惜,宁愿牺牲妇人家的声誉,也要去害别人大英雄的声誉。我又有什么法子呢?为了那大英雄的声誉,少不得出来说一说真相了!”
马夫人见说不过她,便转头看向丐帮白世镜,“白长老,本帮帮规如山,倘若长老犯了帮规,那便如何?”
执法长老白世镜凛然道:“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马夫人接着道:“若是比你白长老品位更高之人呢?”白世镜知她意中所指,不自禁地向乔峰瞧了一眼,说道:“本帮帮规乃祖宗所定,不分辈份尊卑,品位高低,须当一体凛遵。同功同赏,同罪同罚。”
乔峰尚未说话,便听柳明月又出声笑道,“好!好个帮规如山!执法长老若真的视帮规如山,你就该第一个跪出来自请受罚!”
白世镜本就心虚,强自撑道,“我有何罪?”
柳明月笑道,“受美□□惑,与嫂子通奸,其罪一;不顾兄弟情义,捏碎马副帮主喉骨,其罪二;害死同门,伪装成姑苏慕容氏的‘锁喉擒拿手’,挑起江湖纷争,其罪三;明知他人诬陷帮主,不肯为帮主正名,毫无兄弟情义,其罪四……白长老,你看我说的对不对呢?”
白世镜听得冷汗淋淋,他原本就不想与乔峰相争,不过是受不住康敏诱惑,当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叫一声,“我对不起帮主!”说完便举起法刀,刺向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