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在师尊和史君的劝说下,徐庶前辈终于放开了你们,你大口喘息着来之不易的空气,如获新生。徐庶前辈则上下其手仔细检查你们身上有没有受伤,还是那样令人安心的川蜀口音。
“我的乖宝哦,受了好大滴苦,连衣服都没得件好哩!”
史君已经在旁边开始抹眼泪了:“辩儿……”他看着刘辩身上的衣服,边流泪边冲去结界的树下开始狂挖,四周泥土迸溅,不一会就堆积出一个小坑。
这种情况你很难解释,刘辩是为了赶路才把那几件外套脱掉的,你们还没有穷到山穷水尽要史君挖私房钱的程度……
刘辩舔舔嘴唇,搓手等待着史君,徐庶前辈从腰侧拿出一个熟悉的雪玉库牌塞进你手里。
“小宝随便用,我给小宝的金库添砖加瓦,现在隐鸢阁所有哩财物都在小金库里咯!”
“这怎么好意思呢。”你把雪玉库牌收进了怀里。
“我哩小宝值得这世上最好的!”徐神抱住你疯狂蹭蹭,史君也从树下端出两坛酒来——原来不是挖钱啊!
“辩儿要喝酒吗?酿了一百多年,现在喝正好。”史君手上全是泥土,笑容却十分开心,“太好了,我还能见到你们。”
师尊挥挥手,地面瞬间出现了你们曾经用过的桌椅板凳,不多不少,正好够在场的五人坐下。史君用袖子用力擦了擦酒坛的底部,湿润的泥土全部粘在了史君的袖子上面。
徐神接过酒坛自然地朝桌面倾斜,清澈凌冽的梅香酒液顺着瓶口滑出流下一条顺畅的透明直线,在酒液即将接触到桌子时,桌面凭空冒出碧色的酒杯接住所有液体,接到酒液的杯子自动飘向刘辩身前。
刘辩一饮而尽:“好酒!”
你有些好奇:“史君怎么知道那棵树有酒?”
史子眇落寞地垂下眼睛:“自从你们走了以后,每年我都会在结界树下埋一坛酒。”
徐庶大笑:“小宝以后想喝酒就来树下挖,每棵树都有!”
左慈抬眼,眼底的冰霜愈发浓重:“你们走了太久了……”
“砰!”
刘辩猛地摔碎杯子,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忍受不了此时温馨的气氛,这种气氛更加凸显了他的悲惨,他愤恨地看着所有人。
“这一百多年,你们从来都没有想过来找我,从来没有!”
“辩儿……”史君无措地看着刘辩,他伸出的手被刘辩无情拍开。
刘辩质问史君:“为什么不来找我?”
他指着酒坛:“明明我走的时候史君还很伤心,醒来时我发现墓里全是史君留下的酒,每一年我都在等待着,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开始的每一天我都会回到墓里,就怕你们找不到我!”
他的声音逐渐颤抖:“她的灵魂与□□都被偷走了,坟墓也慢慢破败,越来越冷……越来越湿……墓里的酒喝光了,天地之中只有我一个人了。”
你能想象到刘辩遭遇的是什么样的酷刑,没有人气的地方就像是失去水的鲜花,会比平常更快速的凋零。
在你存在于道的体内,被张修偷走再生的过程中,刘辩只能一个人呆在墓室之中,眼睁睁看着时间流过,他不敢离开,怕隐鸢阁的人找不到他,更怕你出现他找不到你。
无聊的时候就喝酒,史君和徐神留下了很多酒,但是酒很快就喝没了。在之后就是数墓室上的装饰,数到整个空间都烂熟于心。时间流动着,刘辩的时间好像停止了,他被一个人留在幽闭的坟墓之中,只因他是一个死人,一个去哪都格格不入的亡魂。
不知道刘辩做了多久的心理准备,可能十年,可能五十年,可能一百年,他离开了那个墓室,走到了宽阔的大地之上重新开启五斗米教,开启张道陵的人生。
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刘辩走出墓室时,外面再也没有他认识的人。
天地之中,唯余一人。
……
在场的所有人沉默了,师尊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史子眇则是不善言辞,到最后还是徐神承担起了交流的重任。
徐庶重新倒酒,这次出现在桌面上的是雪玉做的超大号杯子,刀工刻印明显,边缘还有白色的粉末,一看就是刚做的,方便刘辩喝酒尽兴。你看向师尊,只见他眼神飘忽,默默移开了视线。
刘辩沉默地接过酒杯,徐神拿过自己的杯子和他碰了一下,雪玉与翡翠发出“叮”的玉石脆音。
“辩儿,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你在外面……”
“怎么会不知道!”刘辩不信,他锐利的眼神切向史子眇,“史君,你也不知道吗?”
史君向来是不会说谎的,眼见他点头,刘辩也沉默了,他呢喃道:“怎么会不知道……”
史子眇猛地喝下了眼前的酒液,接着不适应地打了几个酒嗝,脸上带着红晕一字一句说着。
“你们,嗝,你们走了以后,我真的很难过嗝。”
史子眇抱住了你和刘辩,你感受到肩侧的衣服传来湿润的触感,史君的声音继续:“我们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好多人都打起来了……打来打去,打了很久才接受你们作为人类死去……”
“唉……”你叹了口气,扶着史君坐下,他就这样插入了你和刘辩中间边哭边说,有时候甚至要你扶着才不会醉倒甩在地上。
“你们可以活下来的……只要你们愿意……”说是做了很久心理准备,但在你看来,史君还是没走出当初的心结,他无法接受你和刘辩的死亡,他更希望你们能留下来,活下来。
只是曾经的史子眇从来没有暴露过自己的内心想法,史君爱你们,爱你们胜过爱自己,与激烈反对并且表达出来的徐庶前辈不同,他能理解你们想要作为人类死去的愿望,他不想要给你们增添心理压力,于是把自己的想法压在内心深处,足足压了百年。
“史君……”刘辩被打动了,他知道史子眇是什么人,他心地善良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棉花似得仍谁都能踩他一脚。
史子眇紧紧握住刘辩的手:“辩儿……对不起……嗝,嗝,辩儿,对,嗝,对不起。”
“好了好了,先把这口气顺下去再说。”你拍打着史子眇的脊背,帮他把胸口的那口气顺好,他总算是能完整说出一句话了。
“我们有偷偷去过你们的葬礼,放了很多很多的酒,我还放了桂花糕,我希望你们永远在一起,但如果……如果你们能醒来,就不会饿肚子。”
老天啊……虽然这种时候吐槽不好,但你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还好你醒来的时间太晚了,刘辩也是鬼魂不需要吃饭,不然史君的桂花糕,还是放了好久的桂花糕,你和刘辩如果一起醒来,再吃一口——直接重回幽都!
你与刘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魂未定的庆幸。
善良的史君不知道他的好孩子在想什么,他继续说着:“左君也很难过,他不愿意进到墓里,只是在外面静静地看着地宫封存,最后遵守承诺关闭隐鸢阁百年。”
徐庶在身后揉了揉你的头:“小宝,你还记得吗?你说过,在你死后隐鸢阁不要祭祀,更不要寻找你们的转世,隐鸢阁之中甚至没有设你两的牌位。”
左慈叹息一声:“我做不到。”他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无力。
“我做不到不去找你,于是立誓千年绝不出山,誓言与巫山相绑,隐鸢阁从此封存。”
如果隐鸢阁不封,那么大家一定会忍不住去给你们的坟墓上香,去回忆你们小时候以及长大后发生的故事,去看你们改变的这个世界发展如何,接着忍不住插手,去维护你们曾经立下的一切。
凌驾于凡人之上的绝对力量掌控众人,这是你最为厌恶的,也是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要断绝这种情况,就只能封山,与你相关的所有人都禁止出山,左慈开始闭关。
只要闭关,就可以尘封一切回忆。只要闭关,百年也只有一瞬。
隐鸢阁已封,众人不再出山,自然也无从得知刘辩的回归与你的再生,直到你们触发结界,他们才匆匆赶来。
而你们却以一人一鬼的样貌回归。
刘辩阴阳怪气:“闭关了还能立刻察觉并且赶到,这闭关闭的很敏锐啊。”
左慈:“……”
史子眇醉醺醺的:“因为巫山……唔!”徐庶一把捂住了史子眇的嘴巴,强行将史子眇扯出按到了座位的另一边。
“哎呀,史君醉了,要多休息一下!”
不对劲……你试探地问徐神:“郭解还在外面吗?”
徐庶坦然回答:“哦,你死后她也回来了,说是没意思,要闭关。”
“葛洪没闹事?”郭解早被隐鸢阁除名,如今重新回来,这死兔子绝对要搞点事情干干的。
徐庶耸肩:“葛洪啊,没多久就仙解了。”
“怎么会!”祸害遗千年,在你心里葛洪这厮绝对是能熬走一大票人,无数次蹦跶出来给你找麻烦的大祸害!
“小宝啊,你太小看你自己了。”徐庶看向远处,声音沉稳没有一丝情绪,“作为人类诞生,那么就作为人类死去……拒绝长生这点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咳咳。”察觉到自己太过严肃,徐庶咳嗽两声重新恢复了俏皮的姨姨声线,“可是我的小宝做到了,你是最了不起的宝宝!”
史子眇看上去清醒了很多,他推开了徐庶的手,只是脸上还有未经散去的酒晕:“你影响了很多人,他们都和你一样找到了重新成为人类的方法,又或是拒绝成仙。”
你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葛洪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