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的一番构想听得刘彻也心潮澎湃了起来,他几步走到殿下,一把拉起来还跪在地上坐着陈述的霍去病。
“好小子,你这主意真是不错,朕准了!年后的出行你想要些什么军备物资,朕过两日便让大农令备起来!”
刘彻一边说,一边不住地拿着宽厚的手掌用力地拍着少年地后背。因为情绪有些激动,这几下拍的霍去病背上生疼,却仍是一声不吭地忍了下来。
还有一点他不曾想天子言明的私心,算时间,来年春天,阿尧也该随着商队回返了。到时候……也许,他们能早些见上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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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完了公事,刘彻并没有打算就这样将霍去病放出宫去。
“好了公事聊完了,你三姨才说你最近忙于练兵,自据儿满月后就不曾见过你。难得你今日得闲,便随我一块去椒房殿见见你三姨和表弟吧。”
这般说话,便是姨夫与外甥之间的对话,而非天子与臣下。可不论是何种身份,霍去病心中再是想快些回到军中,也是推脱不得的。
他有些无奈,却仍是喏的一声,跟在天子身后,乖乖往后宫去了。
其实他大抵知道,三姨要见自己是为何事——左不过又是在操心自己的婚事罢了。
如今卫家圣眷日隆,有多少权贵之家为自己的女儿求到三姨的面前,他虽不曾亲眼见过,但也是有所耳闻的。
三姨明知自己对阿尧的心意,却仍一意想要借用自己的婚事来为长子寻求更多政治势力的支持。
近来宫中王美人也传出了有孕的喜讯,而太子一日未立,不论是朝中还是后宫就一日无法真正的安定下来。
皇长子的诞生,三姨的封后,并不是这场权谋斗争的终点。
恰恰相反,它是一切政治风暴的起点,围绕着皇位的争夺,此时才真正拉开了帷幕。
霍去病如此努力的练兵,几乎是将所有的心力都扑在了上林苑里。
一来,统兵打战,这是他多年以来所坚持的梦想。
二来,就像阿尧想要用深入西域获取情报的功劳为自己换取政治地位一样。霍去病也想,用军功换来自己在婚姻大事上的自主权。
对于这个亦君亦父的男人,霍去病实在是再了解不过了。
自己与舅舅越是战功赫赫,他越是爱重,但同时,出于完全掌控权利的目的,他也越会想办法阻止卫家与那些世家大族联姻的可能。
卫家所能够依靠的,唯有天子自己。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放心的将兵权交到自己和舅舅的手中。
而三姨的打算,注定是要落空的。
想到这,他出宫的想法越来越迫切了起来。可显然,卫子夫并没有如他所愿的打算。
还未踏进椒房殿,一阵莺声燕语便先自帘幔后传入了君臣二人的耳中。紧接着,又随着内侍的通传戛然而止。
“原来皇后正在宴客,看来朕与去病来得不是时候。”刘彻走进殿中,看着正值妙龄的少女们姹紫嫣红跪了一地,一边扶起正在行礼的卫子夫,一边说道。
他的语气很和蔼,可霍去病与卫子夫却都从中听出了一丝不悦。
卫子夫心中一紧,可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佯装不曾发觉天子的不喜,笑着道:“陛下哪里的话,真是折煞了臣妾。只是卫长这孩子说在宫中无聊,这才禀明了臣妾自己置了席面宴请平日里交好的朋友。
臣妾瞧着女孩子们玩得有趣,左右也无事,便来凑个热闹。倒没想到,叫陛下逮了个正着。”
这是卫子夫少有的说俏皮话的时候,配上她那因春风得意而显得越发娇艳的脸庞,越发地美丽了。
刘彻看得一晃神,心中那几分因为东西卫子夫真实目的而生出的不快也渐渐消了。
凑趣地说道:“他们少年人玩闹,咱们在这儿难免碍手碍脚。朕这些时日忙于政事,倒有几日不曾见到据儿了。子夫,你便陪朕去瞧瞧他吧,把这偏殿留给他们年轻人就是了。”
说罢转身看向抬腿欲跟上自己步伐的霍去病:“去病,你这几个月都在军中苦练,放在又与朕说起军中之事午膳也未曾用过。正好这里有你表妹备下的酒席,你就在此用上一些,一会再让王和送你出宫吧。”
霍去病听着天子的命令,不由有些错愕。这成何体统,他虽还未行冠礼,可既然已有了官衔,也有了实职,哪还有这样在女眷中厮混的道理?
何况,即便没有,这番安排也令他感到了许多不适。
一时间,霍去病如坐针毡,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