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我一直觉得其实闷油瓶的人脉很广,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朱颜说她已经快五十岁的年纪,那真的很有可能认识闷油瓶,想想她把闷油瓶特意引开而找我见面,说不定就是不想见闷油瓶。不过闷油瓶应该不记得她了,毕竟他失忆了好几次了,难道她真的怕闷油瓶揍她吗?
我趁朱颜还没有离开,问她:“蝴蝶是怎么回事?”
朱颜侧过身,轻轻打了个响指,刚才那个唯唯诺诺的店员的身体开始碎裂,无数蝴蝶呼啸而起,隐入天花板。我怔了怔,看着洁白如初的天花板,拿起手边的空了的咖啡杯往天花板扔上去。
咖啡杯飞上天花板,还没到达天花板的时候,白色的天花板立刻瓦解了开来,仿佛一面镜子般碎裂开来,碎片飞舞盘旋,露出里面真正的墙壁。蝴蝶们飞舞着,发出磷翅拍打的声音,最后消失在了空气中。
我知道它们不是消失了,而是隐藏起来了,它们的翅膀变成了周围的颜色,让它们看起来不见了而已。昆虫世界的拟态,让人叹为观止。
我感叹道:“我也想要这么炫的蝴蝶。”
朱颜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我瞪着忽然安静下来的空气,有点神经质地往空气里抓了一把——当然没有蝴蝶了。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褶皱,看着桌子上咖啡和血液的污渍,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我想起那个女孩朝我笑,看起来很美好的样子,但是我却发现,我连她长的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
可能我真的不适合谈恋爱,我有点难过地想。
咖啡馆的门被推开,这里已经一个人都不剩了,也没有警察过来,看来朱颜的手段很是高明。我抬头看到王盟和坎肩惊疑不定的表情,我朝他们笑了一下。
王盟下意识地给我了一个白眼,他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抱着肩膀说:“一言难尽。”
王盟说:“肯定是人家姑娘不要你。”
我不赞同:“别拿我和你相亲做比较。”
王盟不屑,他说:“回去等着二叔的十二级地震吧。”
我有点心虚,我还是搞砸了。坎肩过来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咖啡桌上可疑的血迹,脸色有点不好看。我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他总是有点大惊小怪。
“走吧,”我说,“就算是十二级地震也得回去。”至少我带回去两张支票。
一回家,我发现二叔不在,闷油瓶和胖子也不在,电话打了以后,胖子说他们在回来的路上,具体的回来再说。
我挂了电话以后心想,这有什么好回来再说的,不就是他们白跑一趟吗,非要回来说。我一边脱衣服想去洗澡,一边给解家打电话,让他们联络小花,他们有非常时期联系的方法,我必须确认小花的安全。
虽然我不太愿意这样想,但是我觉得小花和瞎子肯定是出事了,不然我可以单方面取消行动,而不用退还定金,朱颜也傻,没有把握的话,她不会把钱傻傻地送给我的。
想到那些蝴蝶,我还是走到窗边,先把窗帘拉了起来——虽然闷油瓶有把血滴在周围,蝴蝶不敢靠近,但是想想早上起来的那种情景,感觉就像睡觉的时候外面有一万个人在围观,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走进浴室,我把衬衫脱掉,看了一眼脖子上变成暗红的吻痕,叹了口气。我想起朱颜说的那些关于闷油瓶若有所指的话,心里有点好奇,不知道她和闷油瓶有过怎样的交集,难道闷油瓶和她有过什么八卦绯闻?好像不太可能,闷油瓶这样一个人真要谈起恋爱来,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我不由有点郁闷,也许有一天醒来,他又失忆了,他忘记了我是谁,忘记了胖子,然后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去回归他所谓的责任和宿命。那时候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以前我知道我会去找他,现在……大概也会吧。
我干预了他的生命,使他改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将来我也会继续干预他的生命,让他远离那种沉重和不知所谓的宿命。这么一想,我的干劲就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以来就和自己的宿命较劲,还要跟别人的宿命较劲,只是这种感觉——真的还不错。毕竟宿命这种东西,就太他娘的混蛋了!
我擦着头发走出浴室的时候,出门一看,闷油瓶正在房间里脱衣服。他把外套脱掉,就穿着一件卫衣,他看起来心情不好,很可能是被放了鸽子,我过去一把搭住他的肩膀:“小哥!”
他被我带的踉跄了一下,但很快稳住身体,转头看向我,一如既往的淡漠表情,我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跟你说说我今天相亲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