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去看看。”
我点头,拿了米歇尔的笔记本跟闷油瓶走出去,胖子刚从浴室出来,还没穿衣服呢,就看我们推门要出去,我马上跟他说,我们就在院子里,让他赶紧穿衣服。
我们的房间是在后院,而米歇尔画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在前院,古时候外客不得入内宅,所以米歇尔只是在外院晃悠。当然了,现在这里改建成了民宿,自然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我们没有去看那水池,水池不会跑,我们现在要先确定,这所宅子是不是就是米歇尔记的那间。
我们这其实也是吃力不讨好,一股子好奇的劲,可能我的人生之所以会混成这样,大概就是因为这个。这座宅邸很多地方已经重修过了,这么大的宅邸从清朝留到现在,如果不维护的话,是无法保存下来的。
我们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办法对上,胖子认为我们还是直接去找这座宅子的老板来问问。我觉得这也是个办法,就让胖子去打听,自己则继续拿着笔记本东看西看的。
闷油瓶在一根廊柱下站定,抬头向上看去。我正奇怪他看什么呢,没想到他一踩旁边的扶栏,一手勾住柱梁,翻身上了游廊的屋顶。我连忙跑了过去,在下面跳了两跳,很没面子地没有跳上去。
闷油瓶站在上面看了看,低头看向我,我对他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我反正跳不上去,他要是不介意等,我就去搬个梯子来。
估计他是不想等我,对他说了句“跟着我走”就转身走掉了。
我叹气,一夹笔记本就跟了上去。
闷油瓶挑了一条比较难走的路,他在上面飞檐走壁,我在下面就是障碍跑,有时候他就是轻轻一跨就过去的地方,我得翻一面墙。让我意外的是,这座宅邸真的很大,我看到有很多已经锁掉的院门,而且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它的制式已经发生了变化,进深越来越大。
闷油瓶从屋檐上如同一只黑色的大鸟一般落下来,半跪在地上化去了坠落的力道,他停在一道上了锁的院门前等我。
我气喘吁吁地走到他面前,我看到了那院子前的锁,然后视线停到了他的身上。闷油瓶看了我一眼,走过去单手直接把锁给掰断了。
我下意识地嘀咕一句:“你说你这手劲,我拉你手,都怕给自己骨折了。”
他等我走到他身边,才意味深长地说:“对你我会轻一点的。”说着便推门走了进去。
我听着这句话怎么有种充满色(情的味道,正想跟他求证一下的时候,院里吹来一阵冷风,我微微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往闷油瓶那里靠了过去,他很自然地把我拦在了身后。
我在他背后发现只是一阵冷风吹过而已,便给自己找场子,我说:“你知不知道,北京的老宅子里有各种各样古里古怪的传说?”
闷油瓶:“……”
我说完就想笑,这好像是在吓小朋友的语气。这样想着我抬头看他,他也在看我,黑色的眼睛在一片晴雪下有种安静的温和,我很难得见到他这样。在更早的时候,他就像长白山上的积雪,疏离在整个世界之外,后来在那些危险的地方,他像一把出鞘的利剑,一件卫衣都能被他穿出杀气腾腾的效果,在黑暗中反射出冷酷和锋锐的光芒。
而现在,在一片晴雪中,这个人露出了这样温和的表情,让我有种周围的冰雪都融化般的感觉。我不自觉地伸手去碰触他的嘴角,他却比我更快地把我的手按住了,低声道:“别闹。”
听着这句话,一种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但是一时间又忘记自己在那里听到过了。
我的手在空气里有点冷,他的手却很暖和,我拉着他的手想要汲取一点温度,他难得地没有甩开我的手,任我这样拉着。我心里想着的是,你刚才答应我会轻一点的,千万不要忘记了,把我的手给按骨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