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也告诉了我,就算报告出来的结果是好的,也不要掉以轻心,毕竟随时有恶化的可能,这也不能说是完全好了,我的抵抗力会比一般人差一点,而且这段时间会有嗜睡疲倦的表现,让我好好养身体。
我这段时间的确是挺嗜睡的,要是闷油瓶在旁边,我恐怕靠在他身上站着都能睡着。为什么说要靠着闷油瓶才行,那是因为闷油瓶无论是站着还是行动,非常稳,不自觉中会给我一种安全感,我这个人其实还挺缺乏安全感的,尤其在经历了这么多以后。
以前我以为世界很友好,我善良的希望每个人都过的好,但事实是,这个世界到处是套路,可我依然希望每个人都能过的好。我从前是天真,现在按照胖子的说法,我已经上升道天真的次方了。在闷油瓶守门的十年里,我觉得我已经习惯掌握和算计,可是他一回来,我就觉得那些谋划与算计,都显得那么累人。
看到我拿着报告发呆,医生拍拍我的肩膀,又看了一眼我的报告,他忽然说:“真看不出来你已经三十好几了,我还以为你大学毕业没多久呢,看着太年轻了,心想你的肺怎么会这样,老实说,很多年纪大的的人的肺,都要比你健康一点。”
我苦笑,说不出来。这应该是有麒麟竭的作用,但是上次麒麟竭我已经咳出来了,按照二叔的说法,失去麒麟竭的我,应该很快会衰老,但是这段时间里,我的外貌并没有什么变化。
难道在雷城听雷的时候,田有金说的话是真的?雷声带走了我的疾病,甚至连同麒麟竭的副作用也带走了?
看到我沉默不语,医生继续劝慰我:“年轻人,你也不要心理负担太大,还是有很多人关心你的,你的报告之前已经有几拨人看过了,关心你的人还是很多的,你要坚强一点。”
我怔了怔,反问道:“很多人看过?”
那医生道:“打到我这里的电话就有好几个了,就在刚才有个带鸭舌帽的年轻人也过来过,就是没礼貌,偷偷跑进来的在翻你的报告,还好我正好推门进来。”
“带鸭舌帽的年轻人?”我奇怪那是谁,我跟医生打听,“长什么样?”
医生比划了一下身高:“很帅,有这么高,穿一身休闲装,带着一副墨镜。”
这不是江子算吗?他还真怕我骗他啊。
不过他看到报告,会不会觉得我之前是骗他……算了,被他记恨也不是一两天了。在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要糟,在阿宁死了以后十几年的时间里,还有个少年在这个漫长的岁月里恨着我,那种恨意是言语化解不了的。
我没办法,只能随他去了,在雷城附近的林子里,他差一点就把我给杀了,好在闷油瓶和瞎子赶到了,不然……雷城的事情我几乎不愿意去回想,死的人太多了。
我点点头。
医生有点担心:“怎么了,那个年轻人不是你朋友吗?”
我也没必要跟医生解释太多,我笑了一下道:“是我朋友。”
医生点点头,说了一句这就好之类的话。
我就拿着报告去了小花的病房。
瞎子果然在这里陪着小花,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瞎子抱着肩膀好像在一边睡觉,反正他的眼睛被眼镜挡着,也不知道是不是闭着。小花倒没有睡,但是看起来很虚弱,懒洋洋地躺在病床上,脸色很苍白。
他看到我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黑瞎子,冲我摇摇头。
我在他病房门口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顺从地离开了。我知道他不想让我卷入他的事情里去,从新月饭店里重逢开始,他就一直在帮我。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小三爷”,我在长沙走投无路的时候,是小花拉了我一把,对付汪家人的时候,也是小花为我一掷千金,而在雷城,为了通往雷城的道路,他已经动摇了解家的根基。
虽然小花是解家的当家人,但是解家里暗潮汹涌,拎出一个人来辈分都比他大,每个人都觊觎他手里的财富。吴家和解家的恩怨,已经算不清了。小花提起过瞎子眼睛的事情,他说瞎子为了我,得罪了很多人,如果他的眼睛真的瞎了,那他活不过一个月,可小花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他为了我,得罪的人只会比瞎子多,不会比瞎子少,雷城一战,他自己的命也差点丢在那里,而接下来的事情……恐怕也是一场硬仗。
我正想着,却迎面撞上一个人,我闻到他身上烟草的味道和血的味道。我抬起头,看到江子算那双泛着幽蓝光芒的眼睛,他正盯着我看,眼里满是不屑。
我看他帅气的脸上有几块淤青,心里觉得解气,心想我是替不了你姐姐教训你,幸好还有闷油瓶的武力压制,他现在也算对我有所顾忌。
我忍不住道:“你还真来看我的报告了。”
江子算压了压帽檐,似乎怕别人看到他,他沉默了一会道:“有人要对付你。”
我皱眉:“谁?”
他摇了摇头:“我听夹喇嘛的人说的,你自己打听去。”说着他便转身要走。
我一把拉住他,他很轻易地一抖肩膀挣开了消失在走廊的镜头。
我纳闷,这小兔崽子是来提醒我的吗,难道被闷油瓶打开窍了?想想也是不可能的,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性是,他现在接了一个活,似乎马上就要出发的样子,然后又听到了有人要对付我,他怕我被别人干掉了,他就没机会下手了,所以跑过来提醒我。
有人要对付我吗?我现在已经是与世无争的人了,谁还要对付我呢?
“天真!”胖子从另一边过来,“跑哪去了,找你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