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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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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从雷城回来以后,小花因为伤的太重,一直在当地的重症监护室里,稍有好转,我们就把他转到了北京的大医院里,顺便给每个人都做了一次大检查。

这次检查的很彻底,我们这些下地的人,看起来生龙活虎的,其实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身体早就已经不堪重负。当然了,闷油瓶仍旧没有去检查,我对如果他真的去医院检查,医生拿到的检查报告的表情会是怎么样,是非常期待的,但是我们都知道,他不可能去的。

虽然他有假的身份证,但是医生看着骨龄怕是会掉了下巴,将近一百岁的人,却有一张比我还年轻的容貌,我是知道有些人看起来会与实际年龄相差很多,但是岁月还是会留下痕迹,那是不可磨灭的痕迹。它可能留在你的身上,也可能留在你的眼里。

体检的报告没有那么快拿,所以我们在北京还要呆几天。自从我知道自己肺的情况以后,我就不怎么担心自己了。我还记得把麒麟竭吐出来的时候,自己的肺连呼吸都抽痛着,那种感觉我一直忘不掉,我那时候知道我真的要死了。我本来已经做好了应付了最坏的局面的打算,可是当这种病痛离我这么近的时候,我还是怯懦了。

我后来都不知道自己躺在那具棺材里的时候,脑子在想什么,我只是想着……我不能离开他们,不能离开胖子,也不能离开小花,不能离开瞎子,他们为了我那么拼命,胖子几乎把自己的命都抵上了——不过很奇怪,我却没有想到闷油瓶。

我们在小花买的市区的一幢排屋里,听说这间屋子本来是他买给瞎子住的,按照现在这北京的房价,这一幢排屋可不是小数字,应该可以买十几个吴山居了。瞎子收到这个房契的时候,一下子哭了,我可是第一次看到他哭,他就对我们说,小花可能真的活不过了,他没能救他。

我一直觉得瞎子是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都能笑的出来的人,但是他无论在何种条件下都不会哭的人,可这一次,他却哭了,甚至没有去掩饰,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

不过在这天以后,传来了小花转出重症观察室的好消息,瞎子一听到也不管多晚,就一个人去了医院。

我听到以后也是觉得力气都抽离了身体,一下子就倒了下去。其实我也不是说要昏倒,因为我后面就是沙发,然后小花没事了,我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所以就自然而然往后面倒去。

没想到,我的背却被人轻轻地挡了一下,然后再倒在沙发上。

我有点意外,朝他看了看。

他也看着我,黑色的眼睛一如既往地平静与沉默。

我笑了一下,蹭过去挨着他坐下。

北京的冬天就是很冷,但是在有地暖的室内可比南方的冬天舒适多了,我不由地想着,要不就在这里住到开春再回南方,反正现在这里是瞎子的房子了。

闷油瓶穿着一件烟灰色的薄毛衣,穿着家居的运动裤,赤着脚,正在看一本书。看起来是一本古书,我瞄到了那泛黄的纸张,估计是什么孤本,小花就是有钱,家里的摆设也不掺水分。

他的衣服之前都是胖子买的,后来我实在看不下去,就由我来买衣服。闷油瓶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是帅气的类型。其实说起来,我们这几个人,什么狼狈的样子没有见过,我和胖子还经常在地道里裸奔来着。

闷油瓶干干净净地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脚放在地毯上,头发有些长,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有一种特别宁静的感觉,让人心里也觉得宁静。我想真好啊,这个人在这里,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让人不由得想到岁月静好。

他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我挑选的是一个法国小众牌子的沐浴露,很淡,但是留香很久,倒不是我矫情,而是不知道为什么,从雷城回来以后,我总能在他身上闻到一种味道,那种阴暗潮湿的,犹如还在墓道中的那种,充斥着腐烂与死亡的味道。但是我也不能明目张胆地给闷油瓶喷香水,只能用这种迂回的方法。

我开始没话找话,可能是对于我在最后濒死关头没有想到他,有一丝愧疚。我凑过去,瞥了一眼他手里的书,我问:“在看什么?”

小哥没有说话,连眼皮都没有抬,修长的手指轻轻地翻过一页书。

我不死心,于是探过身去看。

我之前以为这是一本什么书,结果发现是一本笔记,笔记的纸张泛黄,笔墨已经透出纸背,看起来已经放置了很长的时间。我闻到了纸张上留下来的岁月的痕迹。

我抬眼看了看闷油瓶,发现他也在看我,大概是不明白我怎么忽然去看他的书了。气氛瞬间有些尴尬,不过在我的人生中,到处是这样尴尬的境况,而闷油瓶则没心思去思考尴尬的意义。于是我心安理得地去看那本笔记。

出乎我的意料,笔记上是用德文记叙的,我不懂德文,所以更加感到尴尬,只能朝他讪讪地笑笑。

“呦,天真,现在还跟小哥看一本书啦?”胖子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就小哥看的那些书,你看得懂吗?”

我不由自主地翻了个白眼。

胖子说话间已经到了楼下,他走到沙发旁,一边摇头一边道:“你看你,朝小哥就一个劲谄媚地笑,朝我就翻白眼,你不把我胖爷当人还是怎么的,我告诉你,天真!在这北京城里,有他解语花一号人,也有我王胖子这一号,你这是看不起谁啊!”

我心里暗道,有小花我倒是知道,恐怕老北京城的里面大概没人知道王胖子。

我当下反驳:“我那怎么是谄媚了,我明明对小哥很友好的。”

胖子说:“那我可真是对‘友好’有什么误解了。”

我怒道:“死胖子,你说什么呢……”我话还没有说完,就停了下来,眯起眼睛看着他,“哎?死胖子,你穿的这人模狗样的,这是要去干嘛啊。”

胖子难得穿了一套正装,也没带脖子上手腕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仔细一闻,居然还喷了香水。

他被我问地咳嗽了一声,大声道:“小孩子管这么多干嘛!我跟你说,你好好陪着小哥看书,多提高一下文学修养是不是呢,别一天到晚跑来跑去的,也是上过大学的文化人,天天跟个文盲一样……”

我瞪他:“我怎么文盲了,这笔记是德文写的,你能看还是咋的!”

胖子凑过来看了一眼,随即道:“你虚心求教啊,”我还没说话,他一摆手道,“不说了,我约了人,走了啊!”

我一把没拦住,他走到门口还回头给我做了一个看书的手势:“文化文化!”说着开门走了。

我想着,是不是他口中那个飘飘来了北京啊,不然他这样盛装出席是咋回事啊。

我其实也是可以拿一本书看一天的人,以前在吴山居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但是从第一次下地以后,我就再也不能回去了。可能是我经历了太多,反而有点安静不下来了。

我不由自主地按住自己的胸口,可是我已经不能再下地了,我的肺已经不行了,这两天虽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那种感觉依然萦绕不去,我感觉自己已经从内部开始腐败了。

我其实也没有什么遗憾,我看过更广阔的世界,做过与命运抗争的事情,我经历了无数九死一生的关头,有过愿意交付生命与世界的朋友,我的前半生活的无比精彩,我一点也不后悔。如果我当初还能选择,我肯定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

只是……我看向闷油瓶,我怎么安顿他好呢?在我走了以后,他还会呆在这里吗,远离那些危险和秘密——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没人能让他停下脚步,只要他想走,他可以走的悄无声息。

闷油瓶也看着我,他的面容棱角分明,有着少年人的清秀也有着如同危险的猫科动物的沉稳与警惕,他忽然开口:“想看吗?”

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他把手中的笔记本扬了扬:“这是一个德国冒险家的手写笔记,我无意中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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