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明昭心如擂鼓,宴明谨的刀不断舔砥过他的脖颈,不断有刺痛伴随着微小的血珠泌出。他害怕宴明谨发疯,害怕他会杀完他之后,对门口外的程一诺下手。宴明谨是疯子,他不怀疑这种事他做不出来。他现在不敢光明正大的赶程一诺,他生怕宴明谨的注意力全部被程一诺吸引,然后冲出去将刀刃刺进程一诺身体里。
程一诺……在宴明昭印象里还是幼时弱不禁风的傲娇团子,重逢后又在他面前以很温良的形象自矜。宴明谨今天又格外焦躁,宴明昭自认为这种担心很有道理。
“哥哥……”宴明谨慢慢凑近宴明昭的脖子,“你是怕死,还是怕我和他动手。”
“骗子……”他在今夜第二次提起这个字眼,徐徐地松开全身紧绷的宴明昭,声音像被过分打磨的沙砾。
室内一时无更多的交流,两人心思各异地看对方。
门外程一诺有一搭没一搭的试探里面的情况。
“明昭现在真的不方便开开门吗。”
”不太方便,程一诺,你什么时候能拿到钥匙啊。“
“应该快了吧,明昭总不会在里面金屋藏娇吧。”
“不是。”
“明昭是有客人吗在家吗?”
”是……是啊。“
宴明谨冷眼听着,猛然上前抚上反锁的门把手,看样子是想开门出去。宴明昭看他有动作,应激反应似的上前狠狠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压制他想开门出去的举动。身体战战兢兢,可手上的力度却异常坚定。
两人在里面展开无声的对峙。渐渐的,宴明昭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决心,咬牙冲门口喊,“程一诺!滚蛋!”
宴明谨脸色越发难看,在耐心即将耗尽之际。门外惊雷般出现一声踹门声,力气之大,隔着门板震麻了室内二人搭在把手上的手关节,地板都因之小幅度震颤,空气中的尘埃都为之躁动。
一时间,连宴明谨都皱眉停了动作,宴明昭则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巨响的出处。前者是错愕愣神,后者是根本没有想过门外的人有这么大的力气可以破门。
接下来的几秒内,程一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坏门锁,侧身狠命撞开门板。
宴明谨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捞上宴明昭的腰猛退两步。
程一诺踏着破门而入的细微尘埃锁定门内的人,眼神闪过宴明谨时眸光微变。等到他眼神峻巡到宴明昭,他又被宴明昭颈边的擦伤夺去了克制,理智通通化为眼中猩红的火。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精准抓攫宴明昭细瘦的手腕,将人护在身后,又是无声的拍了三下宴明昭的手背。随后一把将宴明谨掀翻在地,手肘抵住他的胸膛,逼得宴明谨气出多气少。
程一诺后槽牙咬的咔擦响,气到整个人都在发抖,周遭游荡的都是暴风雨前的雷鸣:“你叫宴明谨?明昭脖子的伤,你弄的?”
宴明谨咳嗽几声,气若游丝,笑得却癫狂:“真是莽撞啊,这门可不能让我哥赔啊。”
他摊软身子,也没有反抗的念头,只是侧头凝望不知所以的宴明昭,双眼诡异地泛起期待的光。
而这场事故的主要当事人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时候程一诺变的这么强了。
宴明昭阖眼稳定心神,终于接受记忆中病怏怏的人现在能三脚踢坏门这个事实。
他抬眼看着两步外剑拔弩张的人。
宴明谨今天将刀架在宴明昭脖子上,他不至于同情心泛滥到去担心宴明谨。他担心的不过是因为眼前凶狠的程一诺太疯狂,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宴明谨就地正法。
他害怕今天死在出租屋的是宴明谨,他害怕程一诺成为成杀人犯。
杀人犯……
自己之前就是。
那种夜夜都被血浸润的恐惧和寒冷。
他觉得程一诺不应该在这种情况下做出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
现在的宴明昭还不知道,今天的拦截会在不久后成为多大的噩梦。
他支撑着生锈的躯壳,像即将报废的机器,哆哆嗦嗦地上前拦住暴戾的程一诺。
”程一诺,先放开他吧。"
宴明谨仰头,嘴角弯起一个有些得意的弧度,吊儿郎当的对着程一诺开口,“我哥说了,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