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表现自己脆弱和不清醒的话语,实在是让人觉得难看。
他不允许自己在别人眼里在暴露出一丝不体面。
宴明昭停下来,无端引得程一诺心下一滞他。
于是程一诺听见了那个藏在心底最柔软地方的人,很慢很慢的说:“你真的很讨厌。”
程一诺脑子轰鸣一声,伪装的冷静随即分崩离析。他明白明昭只是想让自己离远一点,说出的话才那么无情。可是喉咙却还是似像饮下了混着碎玻璃的冰水,嗓子干哑的说不出一句话,每从嘴里挤出一个字都像拿最钝的刀凌迟自己一遍,不致死,但又痛又磨人。
他知道宴明昭要说什么,他不想听,先一步颤颤巍巍的制止他,“明昭,你不喜欢我,我就......离你远一点,不要生气,也请不要......讨厌我。”
宴明昭始终没有回头,他停在原地,垂着头,“程一诺,我真的最讨厌你了。你要是一辈子不要出现就最好了。你滚远点!”
明明我之前最信任你了。
当年为什么丢下我。
程一诺双眼酸涩,仿佛下一秒钟就可以垂下眼泪。
宴明昭看不见他的表情,丢下这句话就走。
程一诺抬脚想跟上去,但是又想起来了宴明昭说的话,最后只敢停留在原地。
此情此景,一如当年,一个一声不吭的走的坚决,一个苦守原地。
不允许。
明昭不能再走了,我真的受够了等待。
程一诺咬咬牙,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你做梦,我才不滚。”
眼前人身体一顿,却始终没有停下来。被宴明昭单方面冷落了近两个星期的程一诺几乎是发了疯,猛然上前一把抓住宴明昭的手腕,“宴明昭,要我怎么做。”
程一诺的眼泪扑簌而下,有一滴悄然落下,正中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宴明昭的臂膀处。等宴明昭反应过来那抹滚烫是什么后。他双眼瞬间睁大,脑袋僵硬的转过来。他只看见一个双眼红彤彤,情绪崩溃的程一诺虔诚的望着他,“凭什么讨厌我,我等了你那么多年。”
等我?
宴明昭太过麻木的大脑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深意。
他被欺骗,被丢弃太多次了。
见到这样的程一诺,他第一反应是:他又要说什么来获得对当年的事的心安呢。
他才不相信自己又什么值得人等待的。
可是程一诺接下来说的话却越来越让他迷惑了。
“当年,你不告而别我都没有生气,凭什么现在说讨厌我。”程一诺哽咽出的话断断续续,却又无比清晰的传入宴明昭耳朵里,“旧......城南的桂花树没了你没有回来,小白生了小小白你也还没有回来,我从程糯变成程一诺了你还是没有回来......你现在说你讨厌我,我不允许.......”
程一诺在过去的人生里,从来没有那一刻的眼泪像现在那么多,那么汹涌。就好像宴明昭的讨厌是什么很难过的事情,但是其中酸涩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真的等眼前这个人等了好久。
那段时间没有结果一样的等待是一场不太好的梦,他不消极,但是也绝对不要梦醒后是这样的结果。
“你......”宴明昭迷茫了,如果这个人只是为了补偿当年的事,大可不用哭的那么可怜。如果只是要自己的原谅,为什么说出来的话那么悲凉。
一种诡谲的的想法漫涌心潮。蓦然让宴明昭分不清这一刻的心情该如何自持自己的态度。
“程一诺,你的平安符呢。”
“什么?”程一诺抬起双水雾的眼,脸上湿漉漉的很是可怜,一张俊朗的脸上因为情绪激动而显得泅红的,鼻翼轻颤,浓密的眼睫毛因为眼泪而结成一簇簇,整个人就像是即将被人丢弃又急于得到主人的垂青的小猫。
宴明昭心下一动。
“我问你,你和我说实话。当年你的平安符在哪里。我和你约定好的第二天,我没有去,你有没有来找过我。”
“平安符,不见了......”
宴明昭眉头皱起,张嘴想问问他什么时候不见的。却见程一诺又是一滴眼泪滑下。
程一诺双唇哆嗦,眼泪越来越凶,“对不起......”
宴明昭听见这一声道歉,心下自嘲:终于承认了吗?还以为自己搞错了。
宴明昭抬手,想把人推开,却不想那个人越抓越用力,“那天我等了好久,没有等到你。我一直等了大半个暑假,等我找到你家的时候,你们已经不见了。”
“我一直很后悔,那天应该去找你。我......一直很后悔。呜呜......明昭,我是怎么也舍不得让你一个人去面对这些的。”
宴明昭彻彻底底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