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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血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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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指仙在阵法上颇有一番造诣,大周现存许多阵法都是出自他之手,嬴惑师从半指仙,自小研习阵法,不知模拟了多少遍护国大阵的画法,自然也能修复护国大阵。

而商泽尹弘虽学富五车,不专门研究护国大阵,也是很难上手的,更何况当年五族遭难,护国大阵的很多资料都被毁掉了。

嬴惑飞快地绘制着剩下几个阵眼所需的阵法符文。商泽与尹弘在一边看着,半晌,商泽问道:“为何将我们单独叫来嬴府议事?”

嬴惑书写的手一顿,头也不抬,道:“你们没看出来么?陛下并不想迁都。”

商泽尹弘对视一眼,没说话。他们不能说没看出来,只是一直在想护国大阵和迁都之事,没想过姬宇会不同意,这毕竟是生死存亡的大事。

嬴惑一边手上画着,一边说:“朝臣很好说服,毕竟谁都不想死,敢与京城共存亡的终究是少数......”

“我们最重要的是说服皇帝?”尹弘试探性地问道。

嬴惑动作一顿,抬眼看了一眼尹弘。

尹弘被他看得一怵,支吾道:“我说的......不对?”

嬴惑垂眸继续推算,道:“姬宇不会被说服的。”

商泽尹弘二人皆是一愣。

嬴惑:“他当然知道血雾、鬼蛮的厉害,但是他依然不想迁都。京城......一定有什么事物,让他非留下不可。”

商泽抱胸摸了摸下巴,道:“有什么东西,是能牺牲千万百姓也要留下的?”

嬴惑直起身,看着桌上的京城地图,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商泽看着嬴惑画阵眼符文,忽然想到了什么,灵光一闪道:“会不会......陛下有把握挡下血雾,不必牺牲将士和百姓?”

嬴惑动作一顿,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商泽越想越觉得还真有可能,有些兴奋道:“我们前段时间一直在研究鬼蛮典籍,说不定陛下已经研究出了鬼蛮血池的解法,也知道怎么对付血雾!”

嬴惑直起身,眉头总算舒展了些,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此时外面有了人声,嬴惑几人对视一眼,将演算图收好,前去开门。

门外是虞兮和枫娘,虞兮还抱着韩峦,笑得很开心。韩峰一回来就去找枫娘,枫娘开心之余,还赶紧去找嬴惑请安。

虞兮来了嬴府才发现其实没自己什么事,嬴惑似乎就是想气姬宇而已。不过来都来了,她在府内四处游荡,便发现了要来请安的枫娘和韩峦,便一起来找嬴惑了。

枫娘牵着儿子的手跟嬴惑行礼,道:“嬴将军回来啦,想不想吃什么?这些时日承蒙将军收留,枫桦姑娘给阿峦找的学堂也顶好,他现在都会作诗了!”

看到他们,嬴惑才从鬼蛮的阴影之中短暂地脱出片刻。他笑了笑,道:“是吗?这么厉害?”

“是呀!”虞兮抱着韩峦开心地笑,对韩峦颠颠地说,“来,阿峦,把跟姐姐作的诗再给嬴哥哥念一次!”

韩峦也才四五岁,被虞兮夸得脸颊红扑扑的,但还是要做出一副沉稳的小大人样子,抿嘴不语。

虞兮又哄了两次,逗着他直笑,韩峦才慢慢地开了口:“惊枝缠云鬓染霜,柳叶描眉唇点绛。若非青玉染微尘,只道春来仙娥降。”

念罢虞兮高兴得直显摆:“作得好吧?方才小阿峦作来夸我的!是不是作得特别好!”

嬴惑也很是惊讶,肯定地笑着说:“作得真的好。”

一旁的尹弘都惊讶地走上前,问枫娘:“小侄儿真是聪明伶俐,日后定大有作为!夫人是找的哪家学堂?犬子也正好到了上学堂的年纪了,我想将他送去读书。”

儿子被夸枫娘也高兴,道:“大人哪里话,是铜雀台的枫姑娘帮我找的学堂,就在安邑那边的一个学堂,叫......”

商泽拆尹弘的台:“你家不是有族学么?送什么外面的学堂呀。”

尹弘瞪了他一眼,继续问枫娘学堂地址。

几人一闹,众人的心情都活跃了不少。嬴惑背手站在一边,传音入室对商泽尹弘道:“我再去跟陛下谈谈,如果他有办法最好,没办法的话,阵眼符文图就在桌上,还是劳烦诸位帮忙组织迁都,开护国大阵。”

商泽和尹弘都是身形一顿。他们俩对视一眼,冲嬴惑轻轻点了点头。

·

此番回京,除了商议迁都,还有一事至关重要,便是给霍炳秋的家人报丧。

霍将军死得突然,这个时间点也是情况危急,很难给他大操大办,甚至......现在霍炳秋的妻女都不知道他的牺牲。

那么谁去报丧就很重要了。

在商讨迁都事宜之余,商议谁去报丧也是一件要紧事。

封长乐要去统筹京郊军队,嬴惑也得再回洛水北安排军民南迁。商泽和尹弘等人忙着按照嬴惑所算阵眼修复护国大阵,其余人就更不合适。最后商量来商量去,虞兮自告奋勇,去给霍家报丧。

当日虞兮换了一身素白的衣袍,没戴任何首饰,还焚了香。只是霍炳秋的尸首还在嬴惑的芥子世界中,嬴惑想等南迁安定下来后再安葬霍炳秋,于是就将霍炳秋的战甲交给虞兮,将这个带给霍炳秋的家人。

战甲用漆盒装着,虞兮看着那战甲,在房中静默良久。

不可避免地,虞兮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九年前京城事变之时,虞兮年幼懵懂,嬴惑又将她保护得很好,以至于她最初还以为是嬴惑厌倦了在宫中学习,带自己出来游玩。直到后来二人食不果腹,嬴惑将身上的锦缎衣袍卖了买食物,她才意识到他们已经无家可归了。后面的时光,也没有给她伤春悲秋的余地。

所以虞兮对于父亲的死亡感受到的悲伤比较淡,像是隔着满是大雾的河面看着鲜血淋漓的父亲,悲伤都是无言的。

但是霍炳秋的死太突然太惨烈,霍秋然与霍炳秋又父女情深,霍秋然怎么能接受父亲的死亡呢?

虞兮犹豫良久,终于拿着漆盒出了嬴府,前往霍府。

京城莫名清冷不少,霍府门口都没有守卫。

虞兮犹豫片刻,忐忑地敲响了霍府的门。

来开门的是霍秋然。

霍秋然一眼看到虞兮,先是愣住,愣了半晌,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惊呼:“殿下?!”

虞兮心情沉重,只能挤出来一个笑:“是我......”

霍秋然将大门猛地打开,一把将她拉进来:“殿下?!你居然回来了!太好了!”

虞兮不知如何作答,霍秋然兀自兴高采烈地说:“我就听说昨日嬴将军带着一队人马回了京,还有要事要与皇帝相商,是什么事呀?”

她说完又反应过来,道:“哦对对对,就算有事也不能给外人知道,是我鲁莽了。”

她高兴了一会儿,又发现虞兮脸上并没有喜色。霍秋然慢慢安静下来,小心翼翼地说:“殿下......是有什么事么?”

虞兮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发现自己很难开口。

她闷闷地叹了口气,示意霍秋然看自己手上的漆盒。

霍秋然莫名地看着她,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她在虞兮的示意下伸手,将漆盒打开。

里面是霍炳秋伤痕累累的战甲。

胸甲尽数碎裂,沾染了深重的血色,其余地方的裂痕更是数不胜数,足以预料到战甲的主人受了多么重的伤。

霍秋然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那个她最不愿意相信的猜想在她脑子里炸成了烟花。她僵硬地勾了勾嘴角,道:“殿下......你这是干什么......这是什么?”

虞兮心口沉得发痛,低声道:“是......霍将军的战甲。”

霍秋然眼睛直直地盯着鲜血淋漓的战甲,浑身僵硬,一言不发。

虞兮心中不忍,轻声道:“秋然......”

霍秋然一把盖上漆盒的盖子,力道太重,虞兮一下没拿稳,漆盒连带着战甲都被打到了地上。

虞兮惊呼一声,赶紧将战甲捡起。

谁知霍秋然一把夺过战甲扔了出去,然后抓着虞兮就往屋里走:“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就从战场上随便拿一副战甲诓我!”

霍秋然力道极大,虞兮一时受惊没挣过她,被她拉着走,惊叫道:“秋然你干什么!”

霍秋然死死地攥着虞兮的手腕,双目赤红,猛地回头,咬牙道:“你是在诓我,是么?”

虞兮万般无奈千般苦楚,艰难地开口:“我......”

“好,你不用说了。”霍秋然又突然开口,“敝府贫寒,难容公主大驾,请公主回去吧。”

她嘴上说着送客,手却分毫不松,将虞兮桎梏在自己面前。

虞兮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眼神悲戚地看着她,轻轻一挣,霍秋然又马上松手。虞兮却并不离开,反而上前,将霍秋然缓缓抱住。

无穷无尽的悲痛瞬间决堤,霍秋然猛地回抱住虞兮,死死地勒着她,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惊动了房梁上的寒鸦,也惊动了屋里的霍母。

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霍母从房内走出来。她看到抱着虞兮痛哭流涕的女儿,又看到地上血迹斑斑的破损战甲。

她的目光在战甲上停留片刻,眼中的悲戚几乎难以掩藏。但她还是尽快将情绪收拾妥当,上前对虞兮说:“公主大驾,有失远迎。”

霍秋然还哭得抽抽嗒嗒,虞兮抱着她,道:“是我......太唐突了。”

霍母罗箐缓缓摇头,道:“听闻嬴将军归京,朝中动荡,我就知道有事发生。公主可知道......先夫的死,是否与京中之事有关?”

虞兮哑然片刻,点点头:“......是。”

罗箐:“可需要我们做什么?”

虞兮摇摇头,道:“鬼蛮南侵,又起了诡异的血雾......将军大义,为护佑百姓,力竭战死......嬴哥哥此番回京,也是准备安排百姓南迁。待一切安定,再为将军另外......风光大葬。”

罗箐听得怔然片刻,又问:“先夫的遗骸......?”

虞兮:“在嬴哥哥那里,妥善保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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