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兮喝了阿尔木送来的草药,再用蒙塞尔的药时,妖化的不适减轻了许多,对灵力的应用也更加顺畅了。
此时,她表现出的修为境界甚至比路缘还要高了。
虞兮喝过药后不再睡觉,而是打坐修行。一晚上过去,她感觉灵台都清净不少。
路缘也一夜没睡,就为她护法,生怕她出什么差错。
虞兮一睁眼看到路缘守在自己身前,吓得一哆嗦,失笑道:“路缘姐!你真的不必这么担心......”
路缘起身活动活动麻了的双腿,道:“多看顾着些也好。”
虞兮摇头笑了笑,下榻,道:“今日去北野场看看。”
路缘轻轻叹了口气,应道:“好。”
这回是虞兮释放出神识探查周围,确认没人在意这边,便自己拿过闻香玉,打开了通天井。
二人一齐钻了出去。
上回去北野场时就是一片荒凉,这回更甚,本就残破的毡帐倒塌了不少,很多衣衫褴褛的病人也无力重建,只能虚弱地躺在废弃的毡帐上。不知在烧什么产生的烟弥漫得到处都是,带着一股恶臭,简直让人难以呼吸。
二人一落地就皱了眉,拿出面纱罩上,勉强算是防护。
病重垂死的人已经难以察觉外界的变化了,只有少部分病情较轻的人抬头看了一眼衣着打扮与此地格格不入的虞兮路缘二人。
此地触目惊心的场景另虞兮不忍直视,她颤声道:“怎么会......”
路缘咽了口唾沫,道:“鬼蛮不事民生就会这样。殿下,你打算......怎么做?”
虞兮皱着眉,选了一位看起来还算健康的人,准备从他开始查看病情。谁知那人一看虞兮靠近,就避之如狼虎地跑开了。
他一人跑走还不算,周围的人但凡有力气,都挣扎着爬起来想跑。
虞兮愣住:“我并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帮你们治病......”
那些人充耳不闻,跌跌撞撞地想要离开,又不断因为体力不支、病情过重而摔倒。甚至有人拖着自己的老母想逃走,却不小心摔了一跤,老母摔在地上,再也没能起来。
又有一个人要摔倒,虞兮彻底看不下去,一抬手,一束鎏光飞出,所到之处留下点点冰晶,最后落在地上升起一块冰柱,将即将要摔倒的人托起。虞兮也赶紧上前将人扶起,用并不太熟练的鬼蛮语说:“吾名虞兮,前来此地是为救助诸位,烦请诸位不要再跑了!”
而被她扶着的那个人一开始惶恐至极,听到虞兮的话后又小心翼翼地偷看虞兮。虞兮注意到他的视线,坦然地低头,对他笑了一下。那人愣了一下,这才态度稍微柔和了些,忙不迭后退两步跪下,大呼:“感谢虞兮!感谢虞兮!”
虞兮哭笑不得,路缘小声道:“咱们还是把阿尔木找来,她对这里比较熟悉,也好做事。”
虞兮点点头:“好。”
其实不消他们找,阿尔木听到这边的动静后就过来了,看到虞兮二人,颇为兴奋地奔上来。
虞兮抱了她一下,道:“阿尔木,帮我们跟生病的人说说,我们会帮他们治病。”
阿尔木点点头,面对着畏缩又好奇的人们说话。阿尔木确实有些领导能力,在北野场也颇有些威望,话音刚落,就已经有人自觉排了队,还有个人搬来了简陋的桌椅。
虞兮受宠若惊,道谢后坐下,便迎来了第一位看诊的人。
路缘看虞兮看诊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去北野场外围巡视,以防有人发现虞兮跑出来了。
这诊一看便看了整整一天,但是这也只是北野场那一部分能动的人,还有更多的人病重得动都动不了,更别提来看诊了。
阿尔木跟虞兮说明了情况,虞兮又根据今日看诊情况做了估算,心里有了大概需要多少药的预估。
她让人收了桌椅,问路缘:“姐姐,我们现有多少药?”
路缘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如实回答了。
虞兮抿唇思考片刻,道:“你先拿来,熬了第一副发下去。”
路缘忍不住开口阻止:“但是殿下......”
虞兮眼神坚定,不容置喙。
“......好吧。”路缘又说,“只是这些人本就地位低下,即使是拉拢,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好处。”
虞兮叹了口气。她确实有意以此拉拢鬼蛮人,可正如路缘所说,这些人地位太过低下,对于鬼蛮与大周的争斗来说无足轻重。
但是虞兮说:“但他们也是人命啊。”
此话出口,路缘也知道无需再劝。路缘应下虞兮的嘱咐,去熬了药,一切做好,天色渐晚,二人才一起回去。
回到阏氏帐,她们还得想怎么弄来更多的药。
回去的路上虞兮看到鬼蛮黑市,又看到上回买米面的那个瘸腿老板。
虞兮眼前一亮,有了主意:“姐姐,你看。”
路缘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瘸腿老板艰难地拖着大包小包,准备收摊。
路缘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虞兮:“那人弄得来米面,指不定也能弄来药材。”
路缘先是惊了一惊,转而又觉得此事确实可行。她笑着叹了口气,又说:“他本事再通天,也不过一介草莽,能弄来的药材不多。”
虞兮狡黠地笑了:“我们可以找太子哥哥帮忙嘛。”
回到阏氏帐,虞兮拿着闻香玉,心念一动,呼唤姬宇手上的那枚闻香玉。
嬴惑当初炼制闻香玉时她是知道的,也知道姬宇手上那一枚是残次品。她从未主动联系过姬宇,有些怕姬宇与自己手上的这一枚闻香玉无法联通。
等了一会儿,那边终于被接起,姬宇的声音传过来,带着一点明显的惊讶:“兮儿?”
虞兮松了口气,开心地唤道:“太子哥哥!”
姬宇也轻笑了一声,问道:“以往不都是跟嬴惑报平安么,怎么这回直接找我?”
虞兮笑道:“这不是有事所求嘛。”
姬宇那边似乎是走了一阵坐下,才柔声回应:“嗯,所求何事啊?”
虞兮斟酌了一下词句,道:“我们想要一批药材,但是不要让穆腾格他们知道,秘密地运来。”说着报了需要的药材数量。
姬宇沉吟片刻,问:“你要这些药材作什么?”
虞兮说:“鬼蛮爆发了沙痢,我想着......能救就救一些。”
姬宇半晌没回话,虞兮又紧张起来。毕竟送药材去给鬼蛮平民治病对大周来并无什么用处,白费力气、白费钱财罢了。
正在虞兮以为姬宇要拒绝的时候,姬宇忽然开口:“好。”
虞兮大喜,欢呼道:“谢谢哥哥!”
姬宇忍俊不禁:“就这时候嘴甜。”他又问:“我药材备好,送到你那里去,你自己亲自去接应?”
虞兮想了想,道:“不,我自己去接应太显眼,穆腾格会发现。我找别的人来接,联系好了再同你说。”
“看来你都计划好了。”姬宇笑笑,“那我就等你的安排了。”
虞兮嘿嘿笑:“好~”
此事说过,虞兮又与姬宇寒暄几声、嘱咐几句,便断了通讯。
断了通讯,路缘笑着看向虞兮:“这回满意了?”
虞兮点点头,笑道:“满意了。”
路缘看着她笑意盈盈,心里又忍不住冒起酸楚,道:“你真是......何苦忙这些。”
虞兮看出路缘的轻微不满,打着趣道:“我要忙的还多呢,我还要去蒙塞尔那儿偷鬼蛮典籍。姐姐,你一定会帮我的吧~”
路缘面对虞兮毫无办法,无奈地点头:“帮。”
·
虞兮与姬宇讲好,就去找上次那个卖米面的瘸腿商人。
此人就在北野场附近的黑市摆摊,看虞兮二人前来,也熟捻了许多,道:“大人这次又要买什么?”
虞兮道:“我想要的东西,你这里没有。”
瘸腿商人一挑眉:我这里没有,那你来干嘛?
虞兮继续说:“但是我想你能弄来米面,想必弄来我想要的东西也不是难事。”
那瘸腿商人一愣,抚须思索片刻,问道:“你想要什么?”
虞兮微微勾唇,抬手,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瘸腿商人斜觑着虞兮,思索片刻,点点头,答应了。
他哆哆嗦嗦地开始收拾地上的商品,动作慢得不行。路缘看不下去,上前帮他收拾。
一边收拾,路缘心里还是忍不住质疑,就这瘸腿商人的德行,真有本事运送药材来鬼蛮?
虞兮站在一边好像看出了她的疑虑,眨了眨眼,传音入室道:“姐姐莫要担心,此人能运送中原的米面来,就已经很了不得了。而且,就算此人没这本事,我也是有其他打算的。”
路缘惊讶于虞兮已经可以自如使用传音入室,也打消了疑虑,手脚麻利地将所有东西收好交给瘸腿商人。
虞兮看收拾停当,微微一笑,伸手请道:“请。”
瘸腿商人从她伸出的手往上看,看向虞兮面带笑意的脸。他脸色复杂,微微颔首,表示同意跟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