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弘刚坐上榻,钟彩儿就一脸愁容地走过来,说:“阿弘,我们和离吧。”
尹弘震惊无比,有如五雷轰顶:“彩儿,你说什么胡话?!”
钟彩儿哀泣道:“我们......本就不合适。你是贵族公子,我只是乡野村妇,你将我带到京城,我不仅学不会夫人们的作风,还拖累了你,让你瞻前顾后、难以完成抱负......思来想去,还是和离,还你前程最好。”
尹弘又急又怒:“你怎么能这么想!彩儿,你不是累赘,也不需要你学别家夫人的作风,你就是你,我爱的就是你啊!”
钟彩儿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可......”
尹弘看着钟彩儿痛心疾首,将她一把抱进怀里。这一刻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自己不是什么为了妻儿不敢接近皇权,只不过是懦弱!只有懦弱!他贪生怕死,让满腔抱负都成了一纸空谈!还让生性纯良的彩儿平白背负骂名和负担!
他痛心道:“我是个懦夫!彩儿,你没错,咱们不和离......我会去施展我的抱负,我会承担起复兴尹家的责任,我会给你和执明一个更好的家......彩儿,若你还不嫌弃我,我们不和离,好吗?”
钟彩儿不得不承认,现在这个更坚定的男人才是最初自己爱上的那个男人。她也收了旁的心思,微微点头,把头依赖地埋进尹弘怀里。
尹弘抱着钟彩儿,轻轻拍着她的背哄着,目光转向烛火,心中的火焰也被点燃了。
几天后,尹弘一行人重新回到京城,尹弘和夏无棣在把钟彩儿送回府邸后进宫面圣。
姬宇对于他们去而复返惊讶又不惊讶,饶有兴味地问:“夫人和小侄子安顿好了?”
尹弘有些难堪,道:“臣路遇刺客,再者臣心系朝中事务,遂回京。”
姬宇懂了,未免尹弘好不容易定下来的心又起波澜便没问钟彩儿的事,而是问起遇刺之事。
尹弘严肃下来,道:“一开始只是几个小刺客,臣与夏无棣完全能够应付。随后夏无棣以溯源之咒追踪到幕后黑手,是秦汉策。”
姬宇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尹弘道:“秦汉策的能力与臣等先前了解到的大相径庭,是‘操纵’,似乎还融合了鬼蛮功法,阴邪无比。臣等怀疑,顾思之所中之毒就是秦汉策独有的能力。”
姬宇轻轻摩梭着下巴,问:“那他人呢?”
尹弘愧疚道:“臣等无能,那只是个替身,难以活捉。”
姬宇了然,摆摆手道:“无碍。倒是你们,万一秦汉策还在京中怎么办?朕想......”
尹弘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姬宇是个什么意思。
姬宇一挥手,隐没在黑暗里的堂前燕出现,手里捧着一个锦盒。尹弘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不就是当初姬宇准备给自己的兽王矛吗?
尹弘无措抬头看向姬宇,姬宇面上倒是一派云淡风轻,他说:“为方便你护佑家人,这兽王矛还是你拿着吧。”
堂前燕上前,要将兽王矛的锦盒递给尹弘。
尹弘看着兽王矛锦盒,又抬头看向姬宇,犹豫片刻,终于伸出手来接住,俯身行礼道:“谢皇上。”
姬宇笑了笑,说:“舟车劳顿,尹大人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尹弘再次行礼,和夏无棣一起出宫。一出宫夏无棣就十分好奇地看向尹弘手上的锦盒:“那是你上次没收的兽王矛是吗?给我看看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他说着就往尹弘那里扑,尹弘嫌弃地推开他道:“行了行了给你看,稳重点。”
夏无棣乐开了花,干脆没上自家马车,跟着尹弘上了尹府马车。
尹弘无奈地笑,上车之后将锦盒小心翼翼地打开。
盒内确实是一柄极漂亮威武的兽王矛,夏无棣惊叹一声,直接就要上手摸,却被尹弘打了手背。
夏无棣摸着被打疼的地方轻声抱怨:“哎呀就是摸一摸嘛......”
尹弘:“摸你的赤鳞甲去吧!”
夏无棣嘿嘿笑,知道他看出来自己一直穿着赤鳞甲了。
“咱们回来了,要不要去跟商泽说一声?”夏无棣问道。
尹弘:“是得跟他说一声。”
夏无棣感叹道:“说起来魏家都倒台了,咱是不是得庆祝一下?当年就是他们害的我们吧。”
“是。”说起这个尹弘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其实最好的结果是给当年的案子翻案,但是陛下好像......没这个打算。”
夏无棣愣了愣。
尹弘:“罢了,魏氏覆灭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他顿了顿,道:“你家到了。”
夏无棣回神,跟尹弘道别后跳下车去。
·
某日,德备才从钟宁宫回来,路过一处人迹罕至的园子时,听到园子里有些奇怪的声响。
他脸色一僵,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看到在园内的丛丛密林之中,竟有一男一女正在亲热!
再仔细一看,那女人,竟是之前送进宫的魏倾心!
而另一人,似乎是魏倾心寝殿的侍卫。
德备才大惊,不慎弄出了点声音,魏倾心被惊到,连忙推开缠绵的侍卫,匆匆忙忙地拢好自己的衣服,颤声问:“是谁?”
那侍卫上前一步想要把她护在身后,却被魏倾心阻止,魏倾心自己上前几步,小心翼翼地问:“是谁?”
德备才眼看藏不过去,这才走了出来。
他本不想横生枝节,只是实在不凑巧。
魏倾心看是他,大惊跪地,惊呼道:“德公公!奴家恳请德公公不要将此事告知皇上!奴家......”
德备才叹了口气,道:“魏姑娘应当知道,如今魏氏已然覆灭,能保你生存的只有皇上。可你......”
魏倾心很明显的不想流泪,但眼泪还是憋不住。她倔强地扭头,泣道:“宫中寂寞,奴家一时鬼迷心窍,若陛下要治罪,奴家也认了......只是,不要怪罪于哥哥!他只是、只是被奴家引诱......”
“你说什么胡话!”那侍卫一听就急了,赶紧上前对德备才道:“德公公!是卑职冒犯在先!还请不要怪罪魏姑娘!”
德备才看着他们,又是感慨又是觉得可笑,半晌才出声:“洒家可以当作什么都没看到。只是......”
魏倾心忙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德备才:“魏姑娘可得记住了,皇上才是唯一的倚仗。”
魏倾心心神巨震,眼泪狂流不止,俯身行礼道:“倾心谨遵教诲。”
德备才说完就想走,却又不知想起了什么,转身道:“不过陛下不近女色,若你要成事,还须别的东西。”
魏倾心愣住。对皇帝用药可是大罪,德备才,作为皇帝内侍,竟也生出异心了么?
德备才拿出一个小盒交给魏倾心,道:“你去陛下宫中将此物加入香中,即可成事。”
魏倾心又惊又疑,此时也不敢说什么,颤着手将小盒收下。
德备才看她脸色惊疑不定,道:“洒家也并无异心,只是陛下迟迟不纳妃立后,洒家也十分忧虑啊。”
魏倾心这才暂且打消了疑虑,俯身行礼道谢。
德备才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