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脚的冲击力也让鬼蛮细作借力拔出了弯刀,一抖手腕摆脱商泽的桎梏,喘了口粗气再次冲了上来。
如果说打架,商泽不一定占上风,但是布阵坑人,商泽一定占上风。他一边后退,一边伸手控制阵法内的风,让风凝成一股一股的绳,随着鬼蛮人坠这商泽的动作将鬼蛮人捆住,就像蜘蛛用网捆缚住猎物。
商泽怕这人还有诈,站得远了一点,又操纵着风束缴了这人的械。
等了没一会儿,尹弘就带着城防军过来了。人群喧闹的声音越来越大,鬼蛮细作心道不好,忽然发力奋力挣脱缚住自己右臂的风束,五指成爪直直袭向自己喉咙!
商泽瞳孔一缩,意识到不好,赶紧上前阻拦。
但是还是没来得及,那鬼蛮细作活生生抓烂了自己的喉咙!
商泽愣住,那鬼蛮细作喉咙里发出“赫赫”的声音,充血的眼睛死不瞑目地盯着商泽。
尹弘已经走到近前,商泽回神,抬手收了阵法。鬼蛮细作的尸体软绵绵地倒下。
尹弘上前一步,皱眉道:“你怎么把他杀了?”
“......没有,他是自尽的。”商泽抹了把脸,道:“先把尸体带回去吧。”
尹弘点点头。
城防军首领先是对商泽行了个礼,才带着人去收拾尸体。
二人看着那尸体沉默半晌,商泽忽然抬头:“魏容止就在过来的路上,你们没遇到?”
尹弘愣住:“他在哪儿呢?”
商泽一拍脑袋:“我用了个阵法保护他,但是也不能出阵法——愣着干嘛一起去找他啊!”
尹弘赶紧跟上他。
魏容止确实在原地等着,都快无聊到要拿树枝画圈圈了。看到商泽二人过来,他眼前一亮:“贼人抓住了吗?”
商泽撤掉他脚下的阵法,道:“很遗憾,他自尽了。”
魏容止有些感慨:“若我也能像你们一样追凶就好了。”
商泽笑道:“人各有志,亦各有职。魏大人该做的呢,就是治国平天下,旁的事才轮得到我们。”
魏容止谦虚道:“大人过誉......”
商泽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好了,走吧,去跟皇上讲讲这事。”
可还不等商泽他们动身,又有一个城防军小将领跑过来,惊呼:“大人!揽月堂去了几个学子闹事!”
尹弘一愣:“什么?”
商泽怒道:“早不闹晚不闹,这年节的大好时候,闹什么闹!”
几人也是无奈,只能快马加鞭赶往揽月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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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揽月堂学子早就想闹,不过情绪一直没达到巅峰罢了。这回为何会被激得闹起来呢?盖因虞兮等女眷拿着姬宇给的令牌时常出入揽月堂,而他们这些正经学子却没办法进去上学。
虞兮料到有这一天,故而有所准备,与同来的霍秋然、沈萋萋一起劝住了这群学子。可不知是谁仍然从中挑拨,狂言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如今我便是见识了,尔等趁我揽月堂势颓,就趁虚而入!”
此言一出,众女子当即就不干了:“揽月堂不许女子入内本就无理,即使是皇家族学也不会禁止女子入内!我看你这揽月堂也不过尔尔,怕咱们读了经史子集,超出你们男人一截去了!”
学子们的情绪也被挑动起来:“一派胡言!尔等女子果然粗鄙,占了我们的便宜,还强词夺理起来了!”
众人闹得越来越欢,说到激动处还动起手来。虞兮见势不好,赶紧拉着霍秋然将两方隔开,劝解道:“大家别吵了!听我一言!大家都是大周子民、一家兄妹,做什么剑拔弩张?女子不比男子少个鼻子眼睛,自然不比男子差到哪里去;揽月堂开春后找到新堂主也会再开,诸位师兄也不必着急。”
还有人义愤填膺,还想上前说什么,却听得沈萋萋一声惊呼:“殿下!你怎么流血了!”
虞兮这才发现自己应该是在拨开两拨人的时候不知道碰到了谁的尖锐配饰,手被划破了。
霍秋然也吓了一跳,撕下自己雪白的衣袖,给虞兮草草包扎了一下,低声道:“殿下,咱们得赶紧去找太医处理一下。”
虞兮点点头,又对学子们说:“大家别吵了啊!”
正好此时商泽等人赶来,看纷争已经平息,也长长地松了口气。他尽量摆出严肃的样子,问:“怎么回事?”
虞兮道:“诸位学子求学若渴,已经没事了。”
商泽看到她手上的伤:“你的手怎么回事?”
虞兮不以为意:“不知碰了哪里,不打紧。”
商泽叹了口气,传音入室道:“今日又抓到一个鬼蛮细作,殿下还是注意些的好。”
虞兮有些惊讶,想着确实是该回去了。
商泽便也对众人挥挥手:“散了吧散了吧,大过年的,闹什么呢......”
于是这个小插曲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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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秦汉策带着一小瓶鲜血再次来到鬼蛮使节府邸。
蒙塞尔已等候多时。
此时他桌上没有那卷质地诡异的书卷,只有一个直接绘制在案桌上的小法阵。看到秦汉策来,他微微颔首,对秦汉策伸出了手。
秦汉策毕恭毕敬地将那一瓶鲜血交到蒙塞尔手上。
那小瓶极小,说是一瓶,实际上也就几滴。蒙塞尔并不觉得少,他直接将血液滴到桌上的阵法里。
出人意料的是,血液直接融进了阵法,片刻后,阵法忽然亮起刺眼的红光!
见状蒙塞尔大喜,然而他却一掌拍在阵法上,手中凝聚了灵力暗暗用力,果断地将阵法抹除了。
桌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像是被纱布之类的反复摩擦过。蒙塞尔神情恢复冷淡,他叫来随从,让人将这桌子处理掉。
等人换来了新桌子,蒙塞尔才看向秦汉策。
秦汉策正眼巴巴地看着他。
蒙塞尔每次看到秦汉策这张脸都忍不住动容,却又恶心于他脸上谄媚渴求的神情。他转开眼,道:“你去给那个虞兮做点手脚,我们离开京城时要让她和我们一起走。”
这命令有些出乎秦汉策意料,不过他从不会拒绝蒙塞尔的命令,于是点头应下。
此夜终究是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