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彦泽垂下眼停了一下,周柏杨心里跳快两下,只听见他似乎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到下午的时候,周柏杨还是拉着孔彦泽出去了,这次走的正门,开的那辆柠檬黄的复古敞篷老爷车。
一路直开到城区,他们这车在富豪遍地跑的西雅洛也是相当拉风的,这样的车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从能看到雪山的大道一直绕着开,终点是西雅洛的草甸湖泊,中午他们随便吃了点快餐,周柏杨提心吊胆地看着他喝了整整两听可乐。
下午就逛到主城区了,这里和那些自然的景色就很不一样了,周柏杨戴着墨镜指指那栋最高的大厦,告诉孔彦泽,周柏乔平时就在这办公。
鉴于他们还是私下里跑出来,周柏杨打消了进去转一圈的想法,孔彦泽只是瞥了一眼就不感兴趣地看向别处。
孔彦泽心情不错,一直到晚上吃完了晚饭脸上还带着笑。
今天周柏乔回来得晚,孔彦泽也不过问不在意,洗完澡披着浴袍,躺在床上看着手里的摄影图册,翻得不快。
周柏乔开门进来,手里的礼品袋没放下,先走过来把他露在外面翘起的腿塞进被子里。
“热。”
孔彦泽头也不抬一下,一脚蹬开被子,浴袍下摆被撩起一瞬。
一般周柏乔还会把被子盖上,然后就先离开了,但今天他却没走,坐在床边沉默着没说话。
而后慢慢伸出手贴在他的膝盖上,孔彦泽被他手心的温度烫得一跳,转头看见他低着头眼神怔怔的。
孔彦泽隐隐地闻见了他身上不同寻常的味道,他捂手似的贴着他。孔彦泽猛地膝盖并拢,打到他的手,捉住了。
“出去喝酒了?”
周柏乔低声嗯了一声,看着比平时沉默了一点,低着头看着他被夹住的手,脖子到耳朵都是通红的,额发耷拉了下来。
孔彦泽伸手去摸他的脸颊,还真是很烫,手指捏住他的耳朵,周柏乔也不计较反而低笑了一下,脸靠在他的手心里蹭了一下。
看来是真有点醉了,孔彦泽立刻蹬鼻子上脸,手指捏住他的脸颊,周柏乔也没什么反应。
孔彦泽看见他手边的袋子,拽着他的手腕把他那只不规矩的手弄出来,坐起来伸手去够。
“给我的?”
周柏乔就乖乖地坐在床边盯着他看,他点点头,重复了一遍:“给你的。”
孔彦泽笑了一下,捞出来一个盒子,一打开是一串绿翡,颜色漂亮到不敢信这是真的,明黄色的流苏和绳结精巧,一点也不喧宾夺主。
“至少花了一千多万拍下来的吧。”
孔彦泽收到的东西永远不会带着标价,但他好歹也是豪门出来的,大致清楚。
“喜欢吗?”
周柏乔盯着他的手看,长长的绿翡珠串缠绕在他手上,纤长白皙的手指勾着绿色的珠子,手背上耷拉着明黄色流苏,珠光宝气的漂亮。
孔彦泽没回答他,准备取下来,周柏乔却突然低声扔出两个字。
“戴着。”
孔彦泽挑眉看他,分得清什么时候他可以不听话,什么时候他必须听话,比如现在。
周柏乔捉住他的手,紧抓的力道让绕在手背上的珠子咯吱咯吱的,一点不心疼。
他对这些东西秉承实用主义的态度,再贵,如果不能达到他要的目的,或者用不了,他就当没价值。
孔彦泽刚刚分明在里面还摸到一个什么东西,他又低头拿出个长方形的纸盒子,周柏乔的手突然一松。
打开上面遮着张纸,孔彦泽转头看了周柏乔一眼,他垂着眼,突然很乖地坐在一边等着他看完。
孔彦泽展开纸张,看了两三行,脸上的平静被打碎了。
是隶属西雅洛的芭蕾舞团聘任通知。
底下就是一双定做的芭蕾舞鞋,孔彦泽低着头沉默了很久,他们就那样静静地坐着。
孔彦泽突然笑了一声,抓起里面的鞋子从露台的窗户扔了出去,聘任通知也被撕碎扔了一地。
窗外的冷风吹了进来,孔彦泽站在窗边好一会才冷静下来。
周柏乔坐在那静静地看着他,不知对这个结果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周柏乔,你少拿这些东西试探我。”
周柏乔不解释也不回答,因为孔彦泽也没想错,他的确存了那么卑劣的心思。
他已经失去了对他一目了然的能力,更可悲的是,每分每秒他都在恐惧着以后。
恐惧着没有他的以后。
他就愈发急切地想不折手段地利用他可能在乎的一切,留住他。哪怕是为了利益,为了钱,为了什么都好。
孔彦泽把窗户甩上了,在安静的夜里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
“周柏乔,你有时候真的很幼稚。”
孔彦泽背对着他,看着窗外的夜色,平静地笑着对他说。
“拿走了我的东西让我不高兴了,就想当然地再送一个差不多的。”
“更好笑的是,你连笨拙的纯粹讨好都不会。你还要试探我现在到底有没有放下,想着法子往我脖子上拴个狗绳。”
孔彦泽转过身靠在一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周柏乔脸上和他是如出一辙的平静,不意外他的反应,也没有为他没有得逞而失望。
“周柏乔,我说的这些,你承不承认?”
“承认。”
周柏乔抬头看着他,酒精蒸腾的红晕,让他不像往常那样从容,眼神却执拗地盯住了他。
“真是厉害。”
孔彦泽伸手紧拽他的领带,勒紧了他的脖子。
“可你太心急了,你不是比我更懂什么是温水煮青蛙吗?”
周柏乔抱紧他的腰,坐在床边靠着他的腰腹,好像就这样被他勒死也没关系。
“周先生,对我不满意就直说,何必这样拐弯抹角。”
孔彦泽缓和了语气,扶着他的手臂跪坐在地上,趴在他的腿上,绿翡珠子衬在他白皙的皮肤上,他的手指灵活地解开他的扣子。
“只要你给钱,我什么都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