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生俯下身,顺着衣身手指滑移的路线细看。那是一道肉眼难以发现的细痕,曲曲折折地盘绕在镜面上。
尽管石镜表面被处理地很平滑,但石头本身的材质决定了它的缺陷。而这道细痕,则巧妙地利用了石镜的缺陷,使照镜子的人只关注到人影的变形,却忽视了隐藏在变形处的异常。
而只有用手指细细地摩挲,才能感受到它的似有若无。
毫无疑问,这道细痕是个重要的线索。可问题是,它暗示着什么?
地图?
咒语?
阵符?
还是其它?
衣身连西陆魔法都还没学明白,更勿论东土这些神奇的东西了!她茫然地望向苏长生,眨巴眨巴眼,显得无辜极了。
——我不是学渣,真的!
苏长生闭着眼睛,指尖轻轻点在细痕上。看上去似乎在摸索,实际上并不曾接触到。衣身有一种错觉——大叔的指尖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所引导。
第一次时,他的指尖滑移到一半时,偏出去了。
第二次时,在临近尾端时,又偏出去了。
第三次——终于,自始至终,他在阖目的情况下,准确无误一毫不差地从头滑到尾。
“躲开点儿!”苏长生并没有去看衣身。他倒退了两边,直起身子,双手交错,飞快地变换着手势。
衣身飞快地向一侧闪开,视线在苏长生和石镜间不停转移。
手印变换得越来越快。衣身只看到残影飞转,却无法捕捉到大叔的手。她不由张大了嘴巴——这手速,还是人吗?
一道白芒在残影中渐渐成型。白芒越来越清晰——衣身终于看清楚了,这不就是小号的太息剑吗?
在“妖兵唐氏”的祖宅里养伤时,衣身被小黑普及过何为“影剑”。当日,苏长生对战金索龙王,影剑与真剑彼此配合,将金索龙王压制得半点动弹不得。彼时,衣身已经因肩伤而昏迷过去,小黑却不错眼地看了个清清楚楚。
它知道,影剑并不十分难炼,难炼的是要与真剑一般无二——不止是外观,威力也必须毫不逊色。小黑不晓得苏长生炼出了几柄影剑,可单就它亲睹的这一把,就足以令人啧舌了。
衣身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柄小小的影剑,想笑却不敢笑,只得拼命憋着气,两腮帮子都快憋成大□□啦!
无它——这影剑太小了,与其说是一柄剑,不若说是牙签更合适!
影剑一激即发。
衣身双眼瞪得溜圆,头发都快炸起来了。
她看到了什么——影剑在跳舞?不不不,在写字?不不不,还是在溜冰?
必须承认,她根本看不清影剑倒底在做什么。她只能凭借影剑动作的残影,推测一二。
影剑在石镜上飞快地滑移,似乎是循着细痕的走向,可又不全然如此。视野中,残影在白芒的映射下,呈现出一道道奇异的轨迹,又像是一个个陌生的符咒,忽明忽暗,隐现之间,变幻莫测。
残影一闪而过,飞快地隐没于石镜中。
就在衣身看得眼花缭乱头晕目眩之际,耳际传来极轻微的“咔咔”。
苏长生骈指凌空虚虚划过,随即往回一收,影剑便如拽着线的风筝般,“嗖”地消失于他掌中。
在衣身急不可耐的注视下,石镜上的细痕渐渐凸显起来,越来越粗,直至变成一道触之即开的缝隙。
衣身没有急匆匆地冲过去,这让苏长生伸出去的手又悄悄收回来。
她不敢置信地扭头望向苏长生,神色中有震惊,更有征询。
苏长生点点头,却抢先一步走过去,并没有留给衣身亲手打开缝隙的机会。石镜之后,或许是宝。可若不是呢?他自然不会让她面对危险。
平整如一面的石镜,以细痕为界,一分为二,向两侧收进。衣身还来不及细想那两扇“镜门”是以何种方式收缩进去,便被眼前的东西吸引了全幅心神。
好精致美丽的瓷瓶啊!
衣身咬着舌尖,自挡在身前的苏长生的胳肢缝儿偷眼望去。她小心翼翼地吐着气,生怕呼吸大一点儿就将瓷瓶给吹倒了。它就像一位弱不禁风的绝世美人,脆弱而又倾国倾城。
衣身贪婪地细细打量着,双眼放光。可看着看着,她忽然觉得——
咦?咋这眼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