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大门紧闭,灯火全熄,不见半个人影。
菲菲当即就哭了。
小黑深吸一口气,一把掐住菲菲的喉咙,低声威胁道:“你再敢夜猫子嚎丧,我就一口吃了你!”
这下,菲菲哭得更凶了。眼泪跟喷泉似的!
小黑呆呆地望着湿漉漉的手爪,头一回觉着女孩子好烦——它只说了一句话而已,还啥都没干呢!
菲菲哭得抽抽噎噎,尽管喉咙被掐着,却依然艰难地发出倒吸气的“咕咕”声——“你欺负我!我要向衣身告状!你给我等着!呜呜呜——”
小黑望着几能拧出水的爪毛,只觉得一个头有八个大。它连着深呼吸了好几下,方沉声道:“就算你想告状,也得先找到衣身。找不到衣身,哭死你也告不了状!”
好有道理哦——菲菲打着嗝,努力把泪水逼回眼眶,再吞进喉咙。
好咸!好涩!
湄港不算大。可要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湄港找到衣身,却并不容易。
小黑抖了抖耳朵,决定放大招。
它是猫妖。现如今,纵然修为被削得只剩一点点,可还是猫妖——堪堪越过那道妖与兽的门槛,不至于沦落为妖猫。
从生物学角度而言,后天自兽身修炼而成的妖,依然具有原身的兽性。从兽变成妖,只是一种生物层次的进化。
然,妖猫和猫妖的区别,却不仅仅是量变和质变的不同。跨过了那道门槛,妖就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生物,无论从身体还是从精神层次上,都彻底脱离了兽的概念。作为更高级的生命形式,妖对兽——即便是当年的同族甚至血亲,都会产生强大的压力。这是无关血脉或力气而是势的碾压——高级生命对低级生命的全方位压制。
小黑非常庆幸自己还是妖——尽管只是妖中最底层的小妖,可要驱遣湄港的群兽,却也尽够了。
湄港依港湾而立,自然不会有大型野兽。岛上最多的,就是猫和老鼠,以及散布在海岩上的各种水鸟。
小黑散出妖力,不到半个时辰,全湄港的禽兽都被惊动。公鸡不打架了,母鸡不下蛋了,狗不撵猫了,猫不捉耗子了,耗子不偷米了,全部蜷缩在窝里彼此紧紧拥抱瑟瑟发抖。海鸟成群结队地在海面上更发了疯似地转圈圈,吓得大鱼小鱼仓皇逃窜,竟裹挟着过路的好几艘海船都偏了航向,一口气驶出了好几十海里才发现乱了方向。
小黑收敛了妖力,不无得意却口气谦虚得不行:“哎呦喂,这群没见识的家伙!一点点动静就吓成这样儿,能有啥出息?唉,湄港这地方就是不行,不行——”它故作惋惜地摇着头,“小地方,就是不行啊!就这胆儿,出不了大人物!”
菲菲险没被它那虚伪样儿给恶心地呕出来!
甭看湄港的众禽兽胆儿不大,可人家是妥妥的地头蛇,各有各的势力范围。就在小黑收敛妖力后不久,各个势力头子纷纷出动。
猫行猫道,狗走狗路,耗子专拣墙缝儿钻,鸡鸭顺着房脊跑。一路上,纵是遇上死对头,此刻也不过是狠狠地对瞪一眼,然后屏气凝神继续各走各的。
一个时辰后,散会了。禽兽们急匆匆地往回赶——可了不得了!动起来!赶紧统统动起来!
小黑高高端立,面色冷峻,在阴影中目送它们鸡飞狗跳地狂奔而去。
当天,小黑就收到了有关衣身的消息。
从她第一次进入小宫,之后去某家客栈的后院,然后雇了人车往小宫送货——直至第二次进入小宫,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小黑眼珠子瞪得溜圆,“就没有然后呢?什么意思?”
身形高大的黄狗哆里哆嗦地回答:“汪!汪汪汪汪汪!”——“就是再没有见着那姑娘从小宫里出来。”
“没出来?你的意思是她被关在小宫里?”小黑抬爪,轻轻往下一按,“咔”,寸许厚的青石板登时裂开。
大黄狗吓得 “嗷”地跳起来,“汪汪汪汪汪!”——“不不不!您误会了!从昨夜起小宫大门就紧闭,所有人都失踪了。”说着,它一爪子将躲在身后的小白狗推出来,“汪!”
小白狗腿都软了,半蹲半瘫着,“——呜呜——汪——啊呜——”
“它说啥?”小白狗方言口音太重,小黑没听懂。
“汪汪汪!”——“皮崽儿说小宫里设了机关,它不敢进去。但是,它围着小宫嗅了整整七八圈,半点儿活人的味儿都没有。所以,您要找的姑娘肯定不再小宫里。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少啰嗦!”小黑怒喝道。
“汪。。。。。。汪。。。。。。汪汪”——“是是!皮崽儿说它嗅到小宫里有猛兽的气味。所以,所以——”大黄狗咬着舌头犹犹豫豫,“所以,那姑娘可能被猛兽给吃了。。。。。。”
话音方落,菲菲两眼一翻白,“咕咚”躺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