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肥灰来了这么一下,小黑有种被架上火烤的感觉。如此一来,原本打好的腹稿就得改一改了。不然,能怎么着呢?它是这岛上的老大,是堂堂岛主。难不成还能当着外人的面儿训斥自家小弟?果然,“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古人诚不欺我呀!
“这位姑娘,咳咳,恕我冒昧,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小黑给了身后的肥灰和一干小弟一个警告的眼神,方转回头,轻轻咳了两声,彬彬有礼地问。
“。。。。。。”一时间,衣身还没反应过来该如何作答。
无它,纯属这话委实太过文绉绉——这等只有在小说里才会出现的言辞,骤然从一只黑猫嘴里蹦出来,有点接受困难。衣身的脑袋飞快地转起来,拼命回忆在小说里碰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应对。
望着眼前神情木然却一言不发的女孩儿,小黑有点儿挂不住脸了,“这位姑娘,玉体是否有恙?”
——意为“你耳聋了吗?”
终于想起来《大侠与妖女》中的对话,衣身终于有了表情,“啊?哦!嗯嗯,那个啥。。。。。。我想想。。。。。。哦,想起来了!”
她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刻意把嗓门放粗了一丢丢,“敝姓瑟西,排行为首。足下唤我瑟西大娘就是了。”
啥?小黑当即傻了眼。
瑟西?这是什么怪里怪气的姓?还有,大娘是个什么鬼玩意儿?喂喂喂,你个小丫头,瞅你这样儿,充其量不过十一二,竟然敢自称“大娘”!想占老子便宜吗?
——看,误会就是这么产生滴!
《大侠与妖女》这部小说讲的是发生在唐朝的故事,女子的闺名自是不能告诉陌生人,都是以家中排行而论,男子为“郎”,女子为“娘”。“大娘”嘛,自然就是在家中排行第一。瑟西夫人就只有衣身一个孩子,她自称“大娘”,倒也没什么错。妥妥滴!
而小黑却生出明末清初乱世之中,时移俗易,称呼女子与唐时不同。它又没读过什么书,自然不晓得古时的风俗。如此一来,心下便对衣身生出怒气来——老子好声好气地与你说话,你编造个怪姓儿也就罢了,居然还占老子的便宜!想当老子的娘?呸,是想死吗?
心里这么想着,小黑再望向衣身的眼神就不大和善了。衣身心里一咯噔,右手不动声色地缩进袖袍里,握紧了魔法杖。
“在下诚心相待,岂料姑娘非但没有诚意,还出言戏弄于在下。意欲何为?须知,这岛是在下的地盘,姑娘只身一人擅闯本岛,有何企图?在下念你年少无知,恕你冒失无礼。却不料姑娘得寸进尺,出言不逊。莫非,姑娘是想与在下为敌吗?”小黑沉声道。不过,因着它脸够黑,完全看不出它的脸色是不是由于生气而变得更黑了。
反观衣身呢?一副快要抓狂的模样——额滴个神呐!你到底说得啥?
依着衣身的中文水平,她能听明白先前那几句毕竟短的话,全赖她读过的那几本武侠小说打下的基础。然,当小黑一口气说出这么长一串话时,她就抓瞎了——拜托,咱能用正常人的方法沟通吗?前天,你不是说得挺好的吗?咱俩沟通不是挺顺畅的吗?怎么隔了一天,你就变了呢?请问,你是受了什么刺激吗?
一时间,衣身心累不已,深觉着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
小黑将衣身的沈默不语当做了傲慢冷漠。此念一起,它心里更不舒服了,暗想:老子诚心诚意找你谈判,你却给老子掉脸子。做甚?看来,道不同不相为谋,既如此,那老子也不必客气,还是亮爪子吧!
于是,小黑不耐烦地抬爪往地上一划,面前便出现了深深的五道划痕。菲菲眼尖,看得分明,顿时吓得一哆嗦——要是被这黑猫抓上一爪子,不得深可见骨啊?哎呦喂,想想就痛死了!它立马一闪身,飞快地躲进帐篷里,然后从通气孔处挤出半张脸来,偷偷观望。
衣身也给吓一跳,失声道:“你啥意思?”
“既然你听不懂客气话,那也就不必赏你脸面了。”小黑冷哼道,“就如我这兄弟的意思,你这丫头留下来,给我们当个烧饭丫鬟吧!”
衣身先是一惊,随即大怒:你那是正常人说的话吗?我是真听不懂!不过,我的脸面可跟你没一毛钱的关系!哼哼,居然还想让我伺候你们!喂喂喂,知不知道绑架未成年少女是重罪啊?!于是,她也凶巴巴起来:“给你们当个烧饭丫鬟?呸!大白天的,做什么不好,偏要做大头梦!醒醒吧你!认认真真做个猫不好吗?别学那些不着调的当什么海盗绑匪!不会有好下场哒!”
这会儿,两厢的沟通倒是挺顺畅啦!
眼见双方气氛越来越紧张,这时候,肥灰又出现了。
它冲着衣身恶狠狠地大喝数声“喵——喵喵喵喵——喵——”,随后,它身后的群猫纷纷躁动起来,“喵喵”声此起彼伏,各个儿冲着衣身龇出牙来。有几个愣头青,仗着身强力壮,居然冲出猫群,疾奔几步一跃而起,径直冲着衣身的面门亮出了爪子。锋利尖锐的指甲寒光闪闪,令人观之胆寒。
衣身见势不妙,立时站起,飞快地后退一步,藏在袖袍中的右手凌空一划,伴随着低低的吟唱,一道白光骤现,耀眼的光芒刺痛了群猫的眼睛。
趁着扑上来的那几只猫阖眼避光的机会,衣身又甩出了一连串火球。火球不大,红彤彤的,仿佛最鲜艳可爱的红苹果,仿佛活物般,分别向着不同的猫飞去。那几只猫被突然出现的火球吓得炸毛,急忙躲避。岂料火球的身形却极灵活,竟会自动拐弯,紧紧追逐着目标。
这下,猫咪们都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