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前几天一直在下雨,草舍的屋顶上满是未干的积水,墙壁也潮乎乎的。如此,尽管四周都是烈火,可草舍还能支撑片刻。
就是这短暂的片刻,给了莉莉娅一点机会。
在经历了最初的惊愕和恐慌之后,她终于摸出了魔法杖。
一连串的吟唱脱口而出,白色的光芒在魔法杖的顶端不停地闪耀。伴随着魔法杖对准不同的方向,这些方位的火势在相继变弱。
可,烟气却更加浓烈了。
草舍之所以称为“草舍”,是因为其房顶铺满草秆,四壁也是由泥巴和着碎草秆糊成。湿草不易点燃,却会散发出远胜干草的浓烟。
浓烟从各个地方涌进屋里,很快就将众人的身影遮掩住。莉莉娅只觉得双眼刺痛,泪水“哗哗”狂流,喉咙刺痛地厉害。而身旁,咳嗽声和呼救声此起彼伏。
莉莉娅睁大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她努力四下摸索着,想要抓住任何一只手——不管是谁的手,哪怕是一见她就举起拐杖非打即骂的祖父,她都要把手的主人拖出房子。
可是,烟气太浓了,她拼尽全力,也只救出了两个人。妈妈和小婶婶并排躺在地上,生死不知。莉莉娅无暇多想,只来得及给她们施展了防护术。看着她们被乳白的透明光罩护在其中,她又赶紧冲进浓烟滚滚的屋里。
屋外,重重包围的人们,无不惊恐地望着眼前这一切。
天呐!
魔法师!
小精灵居然是个魔法师!
一时间,众人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卑贱的、肮脏的、愚蠢的奴才秧子,居然穿着魔法师的长袍,挥舞着闪亮的魔法杖?
我的上帝啊——就连莉莉娅的原主人,都被这一幕吓着了。
可是,到底还是心底的仇恨占据了上风。他很快就恢复了理智,凶狠地高举起手中的火把,“不管你是谁,今天也休想逃跑!杀人偿命,你不但要给我儿子偿命,我还要你一家子贱种陪葬!”
打手们也随之叫嚣起来。更多的火把掷向草舍。
狰狞的笑容浮上高大男人的面孔,令他原本就刻薄的面相上又多了几分阴毒。他望着火海中的黑色长袍,暗想:不管你是魔法师,还是小精灵,过了今晚,都是一团谁也辨认不出来的骨灰。上帝啊,让这火燃得更猛烈吧,烧死这万恶的罪人!让她下地狱!让她向我的儿子永生永世地忏悔!
他在心里不住地诅咒,可脚下却始终停在原地,并未曾向院子迈进一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尽管不愿承认,可那袭魔法长袍,或许还是有几分震慑作用?令想要急于夺取这一家小精灵性命的主人,有所迟疑。
不过,也只是小小的迟疑,并不会改变结局。
她终究要死的!
这一家子贱种都会死的!
不是烧死,就是呛死!
不过,她的头是一定会被砍下来,然后作为祭品,放在儿子的墓前——迟到了十二年的祭品啊!
突然,一场暴雨毫无预兆地劈头淋下。
就在众人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之举时,暴雨已然飞快地将火势浇灭了大半。即便是原本厚重地看不见人影的滚滚浓烟,也稀薄了许多。
所有的脑袋齐齐望向天空。
月朗星稀,天高无云。咦?哪里来的暴雨?
摸不着头脑的众人正在面面相觑,就听得远远有声音传来——“大胆贼徒!胆敢杀人放火?“
这声音的腔调带着些许别扭。然,却来得很快——话音方落,尾音就飘荡在众人头顶了。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一道白影如疾风,如闪电,划破浓黑的夜色,转瞬便出现在烟火四溢的草舍屋顶上。
鬼?
不!仙女!
这一刻,所有人的脑海中齐齐蹦出了这个字眼。
仙女的衣着打扮有点奇怪,长相也与众不同。不过,她手中的武器寒光闪闪,迫得一干人不得不阖上眼皮,以免被寒光刺瞎双眼。
只有一人在见到“仙女”时,先是惊讶,再是欢喜,随即是感动和祈求——“求求您,云仙女,救救我的家人吧!”
云端做梦也想不到,这次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居然又遇见了那个小精灵。
十多年过去了,可这小精灵貌似没啥长进,还是如当年那般狼狈——一脸的黑灰,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也脏得够呛——咦?魔法师长袍?
嗯,看来,也不是全无长进啊!
“这是你家?”云端皱着眉头问,手下却没歇着。剑光横扫之处,火灭,烟散。
“是的,是的,是我家!”莉莉娅强忍着眼睛的肿痛,努力寻找着昏迷的家人。
“外面那伙人?”云端猜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