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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瘟疫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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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云邪和段星河来到了前院,见黑压压的聚集了一群人,都是穿白衣裳的医者。

周子龙身前站着一拨人,贺宇昭身边站着一拨人,两群人都是李慈心的弟子,平日里就有些小嫌隙,如今终于爆发了出来。

在外面守卫的官兵听见了争执声,也过来了。但这是他们内部的事,官兵也不好插手,只能在旁边看着。

周子龙三十出头年纪,生着一双细长的眼睛,身材高挑。他身边的人大多数都是他从周家带来的家仆,还有些宗族兄弟,虽然跟他一同在这里学医,却都听他的。他要分家,又不想担骂名,便让这些人出来先闹事。院子里放着他们的衣裳行李,甚至还有几个黄花梨的家具、紫檀木的药箱,看来他们是打算把这里倒空了。

贺宇昭皱眉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一人道:“师父病了,你还瞒着我们。这病治不好了,早晚大家都得传染上,还不如赶紧分家的好。”

又有人道:“三师兄,师父最疼你,你若要这破药庐你就留下。你行行好,把钱给大家分了,也算我们没白跟你卖命一场。”

众人纷纷道:“对,分钱,把遣散费给我们!”

贺宇昭早晨没去看师父,消息还没有他们灵通,此时心慌意乱。但师父把药庐的担子交给了他,他就不能让老人家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

他道:“各位,听我一言——现在瘟疫还没平息,大家要是走了,咱们城里的百姓就没人保护了。我相信各位都是出于医者仁心才来到这里,既然能坚持到今天,就说明各位还是把百姓放在心上的。师父已经快研制出药方了,大家何妨再等一等呢?”

对面众人静了片刻,有人道:“师父病重了,药方已经没指望了,你还想骗我们到什么时候!”

那人此言一出,群情又激愤起来。周子龙出了本钱,这些年也没得到重用,对被偏爱的三师弟很是不满。此时见他被围攻,一直冷眼旁观。贺宇昭看向了他,道:“二师兄,你不管管么?”

周子龙淡淡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你们必须得给个交代。大家不能拿命跟你们耗着,如果实在维持不下去,分家也不是坏事。”

贺宇昭一筹莫展,这时候就听一人道:“不能分家!”

步云邪大步从后头赶了过来,段星河跟在他身后。两人穿过人群,来到周子龙跟前。步云邪道:“周二哥,药庐里还有这么多病人,咱们深受全城百姓托付,不能弃他们不顾。城已经封了,你们就算离开这里也出不去。一旦药庐散了,病情势必发展的更严重,所有人都会被传染。”

周子龙知道他说的不错,但就是忍不下这口气,冷冷道:“师父呢,他怎么说,请他出来发话。”

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敬重李慈心的,但心底对他也有恨。他明知道李慈心已经起不来了,还要逼他出来见自己。步云邪知道他心里不平,道:“先生在内院接触病人,不便跟大家相见。他托我跟周二哥说一声,他很感激你这些年的帮助,你与他既如师徒,也如父子。没有你,药庐不可能开得起来,你为他做的事,他都记在心里。”

这些话虽然不是李慈心自己说的,但步云邪看过他亲笔写的手令,对于二弟子,他确实是有这个意思的。周子龙似乎有些动容,步云邪道:“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师父希望你能够再帮他一次。”

有人道:“若是师父病倒了,咱们怎么办?”

步云邪道:“李先生的研究快有结果了,再给我们几天时间,一定能找到药方的!”

贺宇昭上前一步,恳切道:“二师兄,咱们是一家人,你不能在这时候走。留下来,求你了!”

周子龙的目光微动,想起了从前跟他们在一起念书的时光。他学医的天赋不如他们,心里是有些嫉妒的,在这里待下去,他也只是个陪衬。可一想到师父教自己的恩情,他又狠不下心来跟他们一刀两断。

旁边一人低声道:“二师兄,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

周子龙深吸了口气道:“我再给你们十天时间,到时候还没有结果,就别怪我带人离开了。”

对面众人都松了口气,贺宇昭拱手向他行礼,道:“多谢你,二师兄。”

周家的那些人还有些不甘心,周子龙一摆手道:“都散了吧,把东西抬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

他发了话,其他人只好照办。一群人把行李背回了住处,觉得白折腾了一场。一名弟子道:“嗐,还以为能回家了呢。”

另一人道:“回家也没什么好的,传染给老婆孩子么?还是关在家里等死?”

一人道:“他们说师父还好好的,说不定真的能找到治病的法子呢?”

又一人道:“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也没几天了,再等等看吧。”

周子龙清楚师父已经病倒了,看着众人离开了,他走到贺宇昭面前,道:“还有十天时间,你们能做什么?”

没有外人了,贺宇昭也不必跟他绕圈子了。他方才就下定了决心,若是师父不行了,就由自己继续研究。他道:“还有几个方子,我一一试过来,总会有结果的。”

周子龙冷笑了一声,道:“以身试药,你不想活了?”

贺宇昭知道他恨自己,也觉得自己抢夺了属于他的关注。他心里一直有些愧疚,但若是大师兄还在的话,他们师兄弟之间也不会有这么多嫌隙。他低声道:“我受师父教养这么多年,也该报答他了。前头的事,还请二师兄代为主持。”

他代表的是李慈心的意志,若是他也传染上了,药庐就彻底完了。步云邪道:“还是我来试药吧。”

那两人都看着他,仿佛觉得不可理喻。步云邪道:“这些天我一直跟李先生在一起,密切接触病人,没必要再多一个人冒险了。”

段星河皱起了眉头,道:“你若是被传染上怎么办?”

步云邪轻咳了两声,道:“我已经被传染了,天天守着那孩子,我怎么可能幸免。”

从昨天夜里开始,他就感觉有些不舒服,像极了那些病人发病初期的模样。步云邪不敢多想,可到了这个地步,也没办法回避了。

段星河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拉他的手,发现他的手果然有些烫。步云邪的眼中带着血丝,轻声道:“我得了病,不试药也是浪费,就由我来吧。”

他抬手行了一礼,转身离去。段星河跟了上去,步云邪低声道:“别过来,你在外面帮其他人。”

段星河知道他怕传染给自己,望着他的背影,心像是被捏紧一般难受。

步云邪回到了小院,感觉十分疲惫,坐在台阶上歇了一会儿。孙小竹趴在窗户上,探头探脑地看他。

“哥哥,你怎么了?”

“没事,”步云邪道,“你饿了么,我拿饭去了。”

他把食盒递了过来,动作有些迟缓。孙小竹隔着门帘望着他,担心道:“哥哥,你是不是被我传染了?”

步云邪静了片刻,道:“没有,就是有点累。你吃饭吧,我也去吃点东西。”

孙小竹一直望着他,步云邪回到了房中,靠着床头歇了片刻。隔壁传来了李慈心的咳嗽声,他想起早晨还没熬药,拖着病体来到书房。桌上放着李慈心拟的药方,还有两个没试过。

步云邪照着一张抓了药,在厨房里熬了。他不光身体沉重,嗓子也开始疼了。汤药散发出苦涩的味道,他守着炉子,神思有些恍惚。

自己对于这座城池、这个药庐,不过是个过客,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可他没办法对这一切置之不理,他想救更多的人,那股意念冥冥之中让他停留在这里,仿佛他来到此处就是为了这件事。

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死不足惜,只是对不起自己的兄弟们,还有青岩山的家人。如果自己不在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难过。

药熬好了,步云邪自己喝了一碗,给李慈心喂了一碗。李慈心已经病的睁不开眼了,吃了药又陷入了沉睡。

步云邪忙完了所有的事,感觉身体酸痛的厉害,呼吸也有些困难。他回屋倒在了床上,咳嗽了几声,闭上了眼睛。药已经吃了,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强烈的疲惫感笼罩了他,他的意识渐渐沉入黑暗中,等待死亡,或是重生。

段星河傍晚去送了一回饭,他敲了几声门,里头没有回应。段星河怕打扰到他,便把食盒留在了门口。次日一早,他又去送饭,发现昨天拿来的食盒根本没动。段星河生出了不好的预感,拍了拍门,大声道:“阿云!”

里头没有回应,几只鸟雀叽叽喳喳地叫着飞走了。段星河用力拍门,喊道:“阿云,你没事吧!”

他敲门的声音引来了几个弟子,七八个人聚集在院门前。一人道:“怎么了?”

段星河道:“里头的人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不是出事了。”

其他人也很担心李慈心,不知道他老人家怎么样了。一名弟子道:“里头栓着呢,怎么办?”

段星河把心一横,道:“不管了,砸开!”

他哐哐几脚下去,当啷一声把大门上的木拴踢掉了。一群人一拥而入,见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孙小竹刚睡醒,扒着窗户看他们,道:“怎么啦?”

段星河道:“你云哥呢?”

孙小竹指了指他的卧房,段星河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步云邪躺在床上,地上有几滩他吐出来的血,已经干涸发黑了,他躺着一动不动。段星河的心蓦地停了一拍,站着不敢动了。身后有人低声道:“怎么回事……死了吗?”

另一个弟子道:“呸,别触霉头!”

又一人道:“师父呢,要是都不行了,咱们怎么办?”

段星河耳朵里嗡嗡的,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往前走了一步,低声道:“阿云,阿云你醒醒。”

他把步云邪带到这个世界,若是不能把他带回去,怎么向他的家人交代?

他的身体忍不住颤抖,哑声道:“你别睡了,睁眼看看我……”

步云邪仿佛听见了他的声音,身体猛地一震,咳嗽了几声,缓缓睁开了眼。他的神色憔悴,身体极其虚弱,但总算人还活着。段星河又惊又喜,道:“你没事?”

步云邪夜里吐了一阵子血,但药效上来之后,出了一身汗,烧渐渐退了。他一直昏睡到现在,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着面前的人,这才想起了是怎么回事。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体温降下来了,身体也没有那么疼了。他喃喃道:“烧退了……这药是有效的?”

其他人看着他,大气也不敢出。步云邪意识到自己找到了治疗瘟疫的方法,整个人顿时振奋起来。他勉强从床上坐起来,指着桌上的药方道:“快点,去看看李先生。照这个方子去熬药,给病人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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