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出租车,陈序青顶着烈日在SKP的露天广场内一路狂奔,将要推开咖啡馆玻璃门时,她鼓起腮帮子长长出了一口气。
灰白色调室内透凉的冷意扑面而来,后颈被汗水湿润的碎发,陈序青尚未缓和的心跳在看见池宴歌时又雀跃起来。
但很快,她脚步迟疑在原地呆滞了一秒,她发现池宴歌身边还坐了一个人。
棕色大波浪公主头,垂到锁骨附近的碎钻耳饰,明黄色抹胸吊带,五官美得像是头顶有一束专属追光。
想起池宴歌所说的“不喜欢妹妹”,还有自己大汗淋漓后狼狈的模样,陈序青从未有过的想要立刻从池宴歌面前消失。
“哟!妹妹!这里!”
棕色大波浪高举右手,连手腕上的手链都在闪闪发光。
陈序青只好捏着满手心的汗,慢吞吞走到池宴歌和大波浪面前,拉开椅子坐下,脸上是明显的低落。
“妹妹想喝什么?美式?拿铁?”
大波浪非常热情,“哦对了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乔献!就是奉献的献!还蛮好记的吧?”
陈序青看眼神色平静的池宴歌,心中的难过更盛:“陈序青。”
池宴歌放下塑料杯,拿起桌上的手机,然后双手在屏幕上敲击,专注于打字,估计在给谁发消息。
“不好意思啊妹妹,因为我实在太好奇你是谁了,就拼命拜托宴歌一定要叫你来,外面天这么热还让你赶过来,今天你吃什么喝什么姐姐给你包了,我——”
乔献话没讲完,手机屏幕在桌上亮起,乔献说了句稍等,低头去看消息,“……啊,不好意思,剧组临时叫我回去,那就……”
乔献耸耸肩,盯着陈序青的双眼笑,“你随便点,让池宴歌把账单发我就好,千万不要客气哦!不过话说回来——”
啪!
池宴歌的手机放在桌面上,那气势仿佛要给桌子拍穿,池宴歌扭头看乔献,目无波澜十分自然:“再不走该迟到了吧?”
乔献干巴巴哈哈两声,在30秒内完成了收拾起身消失的全部动作。
池宴歌和乔献的关系看起来真的特别好。
这倒也是,很显然池宴歌和乔献才是同龄人,一定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不像她,总是在池宴歌面前没话找话,努力半天还是像个小丑。
咖啡没点,想咬着吸管掩盖沉默都不行,陈序青只能低头没意义地摁动手机音量键。
突然,另一个手机屏幕被递到陈序青眼皮子底下,随之而来的还有池宴歌的询问。
“想喝咖啡吗?还是想去喝点别的?”
像濒临干涸被浇水拯救的小草,陈序青直起身摇头:“不想喝咖啡。”
“果汁呢?”
“除了咖啡都可以!”
“那走吧。”
没说去哪儿,池宴歌只爽快起身拿着包往门口走,陈序青赶紧无条件跟上,哪还有先前半分不愉快的样子。
盛夏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临窗的矮脚桌上,两杯青柠冰水靠在一起,被咬了一口的华夫饼漏出奶油,隔间门帘被空调风吹得缓缓摇摆。
“微信里敢问现在不敢说了?”
陈序青双腿紧靠双手平放膝盖上,脊背挺直得像是在接受检阅的三好学生,全身的每一处细胞都在紧绷,
最后,她终于扛不住池宴歌给的压力,破防低下脑袋:“我真的就是随便问问而已。”
“随便也有随便的原因,你可以随便告诉我。”
天呐!
陈序青快要听不懂随便两个字了,为什么问池宴歌是不是讨厌自己,池宴歌真的不知道吗?不回消息敷衍消息的难道是她吗?但她怎么可能现在当场指责池宴歌呢!
陈序青心底的小人在疯狂尖叫。
能和池宴歌突然变得亲近完全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但也让她开始渴求更多,心底有了更多的期待。
她看不懂池宴歌,判断不出池宴歌心情的好坏。
现在和池宴歌在同一座城市都这么焦头烂额,那等她开学呢,两地相距一千多公里,就算想见池宴歌,都不是随便就能见到的事了。
用力叉住华夫饼,陈序青捏紧叉子冰冷的把手,破釜沉舟地开口:“那你呢,为什么现在问我微信不回我消息?”
池宴歌拿起垂在点心盘边的另一个叉子,用叉子尖搅动漏出的奶油,然后又将叉子缓缓放下。
她的肩膀就停在陈序青身边,垂下微卷的黑色发丝扫在陈序青胳膊上,严肃沉声:“这件事是我不对,也对你不礼貌,很多事情是我还没想清楚,所以没能考虑到你的感受。”
胳膊痒痒的。
陈序青捏着叉子的右手更用力了,但她并没在仔细听池宴歌的道歉,感官细胞被那一两缕扫在胳膊皮肤上的发丝弄得溃不成军,她不停咽下口水,去抑制心中狂躁的悸动。
又想起在家那晚,昏黄灯光中,池宴歌俯在她身前眼里只有她,也几乎差点要吻上她的模样。
池宴歌,在她们关系之中占有绝对主导权的池宴歌,冷静自持,游刃有余,却总有叫陈序青窥探着迷的意外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