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腔里的温热湿润裹着她的手指,陆熙华脸红了透,不知燕平突然从哪冒出来。她的呼吸有些不稳,燕平的眼神实在怪得很,黏黏糊糊的,又莫名泛着水光,好似她欺负了她。
陆熙华心尖颤了颤,招架不住,只得避开,何况手指分外敏感,能感觉到对方的舌尖轻轻抵在她指尖上吮吸。
陆熙华手上用力,想要将手抽出来,“将军,不用如此。”她曾经受过的伤口比这多多了,根本不足为道,而且也比不上缪月身上那些刀伤。
缪月不知是没听见她的话,还是故意为之,反而捏住她的手腕,黑黝黝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她,不松口,若是她使几分力气,被含吮的手指会被牙齿轻轻咬一下。
陆熙华眼眸乱颤,惊得再与缪月对视。
缪月眼里隐约闪过什么,很快她垂下眼睫,舔了舔那截指,舌尖尝到一点血的味道。这是她母亲交给她的法子,曾经她对陆熙做过相同的事。
那天夜里,陆熙华给她缝了很久的衣服,直到煤油灯快要燃尽了也没上床,她跑过来本是要拉着陆熙华一起睡觉的,可陆熙华几乎在桌案前坐了整整一宿,最后头晕眼花,扎破了自己的手指。
缪月本来昏昏欲睡,跟着陆熙华熬了一宿,心里头还有些不畅快,却听见陆熙华轻轻的呼痛气声,睡意便没了,想也未想翻身下床将陆熙华手指含在嘴里。
当时陆熙华也是这副表情,想将手抽出来,缪月不让,含了一小会儿,才将陆熙华的手指拿出来看看,没再流血才作罢。
只是指尖润湿的点点晶莹让陆熙华的脸红了,缪月当时舔舔唇,脑袋若是能长出耳朵,必然是立起来,不安分地动动,凑到陆熙华跟前,盯着她越发红润的面颊,像是初春三月开放的桃花。
她眯眯眼睛,嘟囔道:“陆熙华,你是不是嫌弃我?”指了指陆熙华指尖。
陆熙华指尖蜷了蜷,转过来看她,眼光流转,眼底如同微起波澜的湖水,泛起阵阵涟漪,看得缪月心痒难耐,不住吞咽。
天色还没亮,微弱的烛光使得周围都静悄悄的,深沉的黑浮在空中,暖黄色的光芒扑洒在陆熙华脸侧,眼睫在眼睑下方投出些阴影。
陆熙华抚上她的面颊,眼眶有些泛红,“阿月,你对我太好了,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这世间没有人会再像缪月那样细心呵护她,所有人都说她是自甘堕落的妓,什么都不配拥有。
缪月是被迷惑了,望着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眸,心头涌上一股热流,她好似醉了酒,晕晕乎乎吻上那双张张合合的唇。
陆熙华愣了愣。
缪月拉开距离,覆上陆熙华的手,像只乖巧的狗蹭了蹭手心,她跪在地上,抬头与那双眼眸对视,心口砰砰跳个不停,“陆熙华,你喜欢我吗?”
那是缪月第一次将心意说了出来,却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陆熙华抽出了手,不回答她,只是一针又一线替她缝制女衣。缪月跪着离陆熙华更近了些,双手抱住她,头埋在她怀里不说话。
后来某天,陆熙华走了,没说喜不喜欢她,也没给她告别,而她孤身一人赴了战场。
灶房容纳三个人着实有些显小,锅里煮好的粥又散出一阵热腾腾的烟雾,有些模糊了缪月的眼睛,她莫名生出些怒意,怎会有她这样不长记性的人。
陆熙华将手抽了出来。
缪月不想让陆熙华看见她这副狼狈又委屈的样子,于是转过身,目光扫过凌霄。
此人一身窄袖银色长袍,腰间缀着几根链子,脑后马尾高束,身量比她矮些,正扬着脖子看她,手里抱着把剑,眼中颇有些不服。
此人一副男儿装扮,只面上分外柔和,面相颇有些女气,活脱脱一个小白脸,缪月想起郭通说的那话,眉头紧皱,“她是谁,敢闯我燕府。”说着,看向陆熙华,面上神色已恢复如常,只一双凤眸冷气逼迫,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我不过看在你与我结盟的分上,允你与我同住,可你却得寸进尺!”
她逼近陆熙华,忍不住抓住陆熙华的手腕,口气越发强硬,“她是谁?”说着,忍不住眼眶又泛红。
到底她是无可救药了。
陆熙华有些发愣。
今日又是个好天气,太阳西落下,火烧云吞噬了半边苍穹,霞光与金色落到缪月的脸上,竟让人觉得有些落寞。
直到痛意侵袭,陆熙华皱起眉挣扎:“将军,你先放手。”
越是这样,缪月就不肯放手,执拗坚持,“她是谁?”
理智好像一点一点被残食,陆熙华不说,她就半分不退让,仿佛这样才让她心头好受一点,她分明只想要一个答案而已。
两人气氛谁见都不对,凌霄大大咧咧自然不会想其他,见陆熙华脸色越来越白,怒道:“喂!你快放开陆姐姐!没看见陆姐姐很痛!”
缪月眼神倏地变得狠戾,将陆熙华扯到身后,周身散发的气息像是要杀人,“谁允许你叫她陆姐姐的!”
最亲昵的那阵子,她老是向陆熙华撒娇,唤陆熙华最多的,便是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