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远想咽了口水却发现口腔干得很,张海天说的没错等太阳一出来他撑不下去,“没想到鹿大当家居然对一个没有血缘的弟弟如此看重。”
鹿昌辅冷笑道:“怎么?撑不下去了想陪我聊聊日常拖延时间吗?”
周祈远当即将剑抽出,“被你看出来了。”
鹿昌睨着地上一副要同归于尽的周祈远突然笑了起来,“看到你还抱有一丝生机我都不忍告诉你定远什么困境了,以为京城给的粮能运到关西是吗?狄人已经掉头去拦截了这也是为什么沙漠只有我的人原因,不妨再告诉你不出一日定远就末路穷途了。”
此话一出周祈远眼神显露担忧之色,没等鹿昌辅得意那份扑棱等死的情绪恍消散,目光冰冷:“掉头拦截粮车围攻定远?”
鹿昌辅不知周祈远问话意思,但心中已然起一层狐疑感到一丝冷意,他说:“怎么你不信?”
周祈远手撑地缓缓起身,鹿昌辅同时捏紧刀柄只要有动作他就有把握能拦截周祈远可能会拼死砥砺使出的一招。
周祈远:“军饷是京中运来,狄人这时候突然往返,京城和定远你觉得哪个更有诱惑?”
交货的地方就在两地中间,定远战乱道路大多已摧残,关西的赤风军尚有机会及时拨人去援定远,但玄羽军不同,北方的玄羽军不会冒着北戎突境的危险及时支援京城,更何况鹿昌辅明确知晓平南候唯一儿子在定远,皇帝也在定远。
在他思绪不禁糟乱,忽然眼前闪过一抹亮色,即便他及时反应躲掉右眼睛也没能躲过周祈远锋利的刀刃,如果他没有躲开半步这一剑挨的就是脖子。
大刀从沙里拔起,在周祈远第二剑挥过来时打在刀面上,鹿昌辅一路休息得充足吃食不缺此时力已十足,刀面上的剑细微颤动。
鹿昌辅:“我本想给你一点时间留遗言奈何你这人说的话没有一个我爱听的!”
刀顺利扫去周祈远一个飞旋躲下,他落在不远处,身上的棉被刀切出几道口,东南边微微泛起金光,太阳要出来了。
“从金沙出去要五天时间,及时你的人现在原路返回也会被定远来的援兵追杀,狄人把你们当猴耍,大当家现在很生气吧?你们联盟他们答应给你什么?”周祈远反手用剑柄接住从上劈下来的刀锋,由于双方力量差距他膝盖的伤开始撕裂不由得跪下去,“领地还是官职?一个大字不识的土匪还妄想入仕途,痴人说梦。”
鹿昌辅死死压着,两胳膊都抓在刀柄上,“你这罪臣遗孤都能鸡毛当令箭要入主京都我鹿昌辅有什么不能想的?”
周祈远抽走剑往左闪开,刀擦过肩砍下一块布,血浸透棉开始往沙里滴,“横竖不过一死,我没什么可怕的,但你今日也得给我陪葬。”
“我看你口气能硬到何时!”
光影交错间沙土四溅,与此同时身后从流沙逃出命的在竭力厮杀,鹿昌辅每一招都下十成力料定周祈远力尽筋疲,几招都被躲过他脚底加速横空跳起再重重劈去,周祈远手里的剑躲招时被震出手,他要去接鹿昌辅一个箭步屈刀绕腰换到左手全力劈去,及时躲掉刀锋斩腰的危险也没能免去这一招伤害。
刀面砸过头,周祈远一个晕晃没站稳栽下沙,好似有一个尖锐的金属摩擦声穿过脑髓,四肢无力右耳感觉有个粗针一直在扎耳蜗,脑门流下来的血黏起沙顺着脖往凝成沙珠,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份痛已经无法承受只是没有力气喊声,努力睁开眼,软剑就在膝盖边,只要鹿昌辅靠近他也许有机会带走。
眼眶的生理泪水迷糊视线,像无数个方形小块在填满,黑色的长体往前只迈半步便倒了下去,无论是碎骨还是剜眼都没有办法忽略。
鹿昌辅每动一下右眼在剧烈灼烧,疼得人使不出力气,手上的刀也落地他只能大喊着试图能转移痛苦,太阳光一上来剩下的眼睛更睁不开,两人一左一右不远的距离各自奄奄一息。
烈阳出来不久被黄沙遮掩,地上又开始刮风,周祈远只能由着风把自己卷进沙堆,一层一层的沙往身体上盖,很快给人原地起了一座墓。
鸣声散去,心脏跳声从左耳灌入,一下一下很慢,他睁不开眼恍然想起苍凌在雪山上那一夜是否也如此,感受着自己的呼吸轮回慢慢变少,又想起那个梦,这一切如果可以是梦他希望醒来是在大理寺那夜的床上,大理寺的日常才是不可多得的,那时候苍凌没有失去任何他也是被爱的。